摩辛发现那片沼泽。
他无意中向南穿出黑森林,眼前虽然仍旧黑暗,却没有树影遮挡,也没有任何活物,只有空旷无边死寂,这正是他所渴望。
双脚踏进那泥里,湿滑而冰凉,十分舒服,心也随之清凉下来。
他不由得向沼泽深处走去,泥渐渐没过腰。他索性仰面躺倒,让淤泥缓缓覆没全身,只留鼻孔露出。身体被淤泥托住,竟没有继续下沉,十分柔软舒适,他从没这样轻松惬意过。
无边黑暗和寂静,只有他个人,躺在温柔怀抱中,不用担忧,无须警惕。
不知不觉,他睡过去。
哪怕幼年在那个唯安全女人身边,他也从没睡得这安心过。
不知道睡多久,直到被痒醒。
浑身上下起痒起来,几乎每个毛孔都在痒。痒得他在淤泥里不断翻滚,却丝毫止不住。他忙费力爬到干地上,躺在枯枝碎石间,不停地翻滚摩擦,却反倒越来越痒,几乎要痒进皮肉、痒到心底。
他再也抑制不住,大声呻吟、痛号起来。出生以来,他从没发出过这大声响。
最后,他惨叫声,昏死过去。
等他醒来,痒竟然消退,变作痛。
全身皮肤像被割无数刀,每处都在痛。只要轻微动,痛就钻心。他只能躺着,动不敢动。这时意识已经清醒,虽然仍忍不住呻吟,却能尽力压低。
痛持续很久,随后开始饿。
他不知道自己是要痛死,还是饿死。
到最后,只残存丝呼吸。那丝呼吸即将中断时,求生之念忽然生出。
不能死!他拼力挣,醒过来。
痛感似乎已经麻木,他吃力地翻转身子,向黑森林里爬去。每次都只能挪动点,他却直在心里念着食物、食物、食物,咬牙往前爬。
不知道爬多久,终于回到黑森林,他也耗尽最后气力,再也爬不动,只能趴在那里,在昏沉中等待死亡。
这时,腹部忽然动,条地蚓钻出来,绕着他身子盘旋缠绕,很快便缠到他头部。
那湿腻身体滑过他嘴唇时,他猛地张嘴,口咬中地蚓身子,并立即猛力吸吮,连吸几大口汁液。嘴略微松,换口气,迅即又狠狠咬下去。连咬十几口,竟然将地蚓咬断。
地蚓身子松,他忙抽出双手攥紧,大口吞食起来。
直到吃得肚子几乎胀破,他才松开手,趴在地上大口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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