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扬有点高估他家客房——常年没人住,床铺都落灰,拿来招待客人显然不太合适。好在何弈也不是那金贵人,教养极佳,还反过来劝他不用麻烦,自己在沙发凑合晚也可以。
“给条毯子就可以,”他慢条斯理地咽下最后口蛋炒饭,叠起纸巾擦擦嘴,温声道,“你家里暖气挺足,睡沙发也不会冷。”
迟扬看着他,皱眉:“要不然你睡房间?”
客厅灯光很亮,透过与少年身份不符夸张水晶层层透落,在何弈眉眼间笼层温和光,轮廓柔和,说出口话却有点儿藏不住调侃:“不用麻烦,明天还会来。”
“……其实,”迟扬沉默会儿,终于实话实说,“是家没有多余被子,毯子也没有,这边就个人住,没有备用。”
何弈放下纸巾,抬起头来看着他,站坐,很有些无可奈何僵持味道。
“会儿给你找两件衣服吧,凑合晚。”迟扬看着他身形,在心里默默比对下,觉得自己冬天穿那些外套足够长,两件应该能从头到脚裹住眼前这个人。
何弈没有意见,自发自觉地收拾碗筷,把用过纸巾塞进可乐罐,起放进垃圾桶里,起身去洗碗——身为客人得帮着洗碗,这是他刻进本能里教养之。
路过迟扬时候他脚步顿,问道:“那洗漱用品呢,有新吗?”
“……有,酒店带回来,也凑合吧。”
这晚何弈睡得并不算好。
到新环境不适应,裹在身上陌生洗衣液味道也让人难以入眠。迟扬给他拿两件蓬松棉衣外套,在暖气充足房间里还有点儿热。
他睡相很好,规规矩矩地枕着条胳膊,起腿侧卧着,将自己贴在沙发里,似乎在克制地寻求什安全感。
但那毕竟是求而不得东西。
天空蒙亮时候少年猛地翻坐起来,克制地深吸口气,又重重吐出,像是被人猛地从水里拽出,在溺亡边缘精疲力竭。他坐会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出冷汗,背后衬衫有点儿发潮,居然在充足包裹暖气里隐隐生寒。
梦里男人低语和女人哭喊挥之不去,久久缠绕在耳边,像张逐渐收紧网,勒得他太阳穴生疼,喘不过气来。
不知过多久,他僵直脊背终于放松下来,像只终于敛下身奓毛猫——他缓缓地歪身子,陷进柔软沙发靠背里。
四点十七分,他看着挂钟,思维迟缓地想。以往这个时候他应该睡在家里柔软讲究床上,或是在人声喧杂网吧刚刚凑合晚,腰酸背痛地醒来,准备趁着保安没有到岗早早回到学校,从校门边那堵低矮墙上翻过去。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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