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略拱手,说道:“千万世之前,有圣人出焉,同此心,同此理也;千万世之后有圣人出焉,同此心,同此理也。”
美髯男子双眉挑,问:“同何心?同何理?”
陈操之道:“道法自然、佛说般若,此谓道心与佛心,其实皆是人心;子曰‘天下何思而处?天下同归而殊途,致而百处’如此说来,释、道、儒岂无相通之处?”
美髯男子对佛、儒、玄俱有涉猎,交往都是名士、名僧,却从未听到此等奇论,又惊又喜,问:“无在万化之前,空为从形之始,何解?”
陈操之道:“此非道乎?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莫非道乎?”
美髯男子问“无在万化之前”之语乃是晋代名僧释道安对“般若性空”解释,纵观东晋佛学,都是围绕“般若性空”阐述而生发出来。
陈操之前世今生对佛典都很少涉及,只读过两部精短佛经——《金刚经》和《坛经》,但现在他对老庄周易都有定研究,回想以前看过《金刚经》和《坛经》,真如青天朗日,词义分明。
美髯男子听陈操之以《老子》来解释佛典,大惊喜,援儒入玄、以玄解儒学者通人他见过不少,但能以玄学来解释佛典他只见过支愍度和支道林这两位高僧,而陈操之不过十六、七岁少年,竟能博通儒、玄、佛三家经义,实在是太让他惊讶,便命随从向寺僧借两个蒲团,与陈操之人个趺坐着,就在通玄寺塔最高层,引经据典,相互辩难。
美髯男子精于佛典,对当代名僧大德释道安、竺法汰、支愍度、支道林各家学说如指掌,而陈操之对东晋佛学则所知甚少,唯知《金刚经》和《坛经》,但他既然精于玄学思辨,对美髯男子所说“从无生有”、“即色性空”、“心无意”诸般若学说都能迅速领会其奥义,然后以老庄周易来应答。
美髯男子越辩越惊、越辨越喜,老庄周易也就罢,奇是这俊美少年所说释家妙语他是闻所未闻,《金刚经》是代高僧鸠摩罗什所译,鸠摩罗什现在才十几岁,还需二十多年才译此《金刚经》,所以美髯男子纵然博览释典,也读不到《金刚经》,而《坛经》是禅宗创始人六祖慧能传法经录,要四百年后才会出现,美髯男子又怎能知晓!
浮云来去、日影斜移,二人在这高塔之上竟然辩难三个时辰,都已经是午后未时,辩难双方不觉得饥渴,反而精神焕发,少年冉盛听得云里雾里,实在耐不住,抱怨道:“操之小郎君,肚子好饿,早上都没进餐,来德也在塔下转悠呢。”
陈操之朗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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