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九日之前这三天,张原除晨起在后园练练太极拳、黄昏时在投醪河畔骑白骡之外,其余时间都是待在书房看书、闭目深思和练习小楷,王婴姿说得不错,不用逆锋而以尖锋下笔,收笔时不要回锋,稍加练习,写出来小楷就圆润许多——
与投醪河畔东张宅第宁静形成鲜明对比是,此时山阴城浮躁喧嚣,临近十月底,县城来不少邻县诸生士子,都是前来观看张原与姚复赌八股文,有几位竟然从数百里外杭州赶来,可见此次赌约何等受人瞩目,影响力已超出绍兴府八县,山阴本地就更不必说,百姓就像过节似人心浮动,举凡茶楼酒肆、妓船曲坊、市集商铺、街头巷尾,随处能听到议论这件事,姚复丑事自然被传得沸沸扬扬,而张原呢,则被夸赞为少年才子、名门高弟,其过耳成诵、盲棋心算也被添油加醋地宣扬,当然,对于张原三个月学八股并且要写得清通规范,很多人表示怀疑,认为张原年少轻狂,不应该如此草率与姚复打这个赌——
张岱也从杭州赶回来,为族弟张原壮声势啊,因为张岱也是本县等食廪生员,列名考核张原五十四诸生之中。
二十九日辰时初,张原准备停当,衣履新,由同族兄弟张岱、张萼、张卓如陪同前往卧龙山下山阴儒学。
接连下几日冷雨,这日偏就云开日现,青天湛蓝,暖暖冬阳,让人心胸畅。
张氏兄弟四人联袂而行,袍袖翩翩,沿途就有人围观,啧啧赞叹状元第好子弟、人才辈出,还有人给张原鼓劲:
“张公子,定要赢那姚黑心啊,剥姚黑心头巾,看他以后还怎仗势欺人。”
“张公子,堂兄就是五十四诸生中闵秀才,他说,不管张公子制艺写得怎样,他都要助你,张公子尽管放心。”
“张公子……”
张原是路作揖答礼,八面玲珑,满面春风,当然也就走得慢,张岱、张萼、张卓如常要站着等他。
张萼笑道:“介子阴险呐,这妙计出,不战而屈人之兵,妙极妙极。”
张岱道:“昨日看介子几篇制艺,老辣至极,即便不施妙计,也能赢那姚复。”
张卓如道:“就不知那姚讼棍会出什题来刁难介子?”
张岱道:“他不能乱出题,有启东先生和孙教谕做主,由不得姚复胡来。”
张萼看沿途民众这声势,忽道:“那姚讼棍会不会吓得不敢来,这个不可不虑。”
张卓如道:“这可难说,姚复向来无耻。”
张萼怒道:“那厮若敢不来,坏兴致,绝不与他甘休。”
在张萼看来,姚复是今日学署这出大戏第丑角,供人嬉笑怒骂,这丑角不登场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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