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灰鼠长袍,然后强挣精神,踱出里间,又步出花厅,在檐下站定。
仆人们见他都垂手肃立,鸦雀无声,仍像往日样,但是他从他们脸孔上看出沉重忧愁神色。行辕中军总兵官和几位亲信幕僚赶来小院,有是等候有什吩咐,有想向他有所禀报。
他轻轻挥手,使他们都退出去。
只小鸟在树上啁啾。片浮云在天空飘向远方,随即消失。他忽然回想到年半前他临出京时皇帝赐宴和百官在广宁门外饯行情形,又想到他初到襄阳时抱负和威风情况,不禁在心中叹道:“人生如梦!”
于是他低着头退入花厅,打算批阅部分紧急文书。
他在案前坐下以后,个仆人赶快送来杯烫热药酒。这是用皇帝赐他玉露春酒泡上等高丽参,他近来每天清早和午睡起来都喝杯。
他喝过之后,略微感到精神好些,便翻开案上标注着“急密”二字卷宗,开始批阅文书,而仆人为他端来碗燕窝汤。
杨嗣昌首先看见是平贼将军左良玉封文书,不觉心中烦。他不想打开,放在边,另外拿起别。
批阅几封军情文书之后,他头昏,略作休息,喝半碗燕窝汤,向左良玉文书上看眼,仍不想看,继续批阅别文书。又过片刻,他又停下来,略作休息,将燕窝汤吃完。
但最后想想,杨嗣昌还是拆开左良玉紧急机密文书。
左良玉除向他简单地报告“追剿”情况之外,却着重用挖苦语气指出他年多来指挥失当,铸成大错。他勉强看完,出身大汗,哇声将刚才吃燕窝汤吐出来。
他明白,左良玉必是断定他难免皇帝治罪,所以才敢如此放肆地挖苦他,指责他,将军事失利责任都推到他身上。他叹口气,恨恨地骂道:“可恶!”无力地倒在圈椅靠背上。
立刻跑进来两个仆人,个清扫地上脏东西,个端来温开水请他漱口,又问他是否请医生进来。他摇摇头,问道:“刚才是谁在院中说话?”
仆人回答:“刚才万老爷正要进来,因老爷恰好呕吐,他停在外边等候。”
杨嗣昌无力地说:“快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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