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市在当时虽然只是荆州个市镇,却是商业繁盛,在全国颇有名气。清初曾有人这样写道:“列巷九十九条,每行占巷;舟车辐凑,繁盛甲宇内,即今之京师、姑苏皆不及也。”
因为沙市在明末是这般富裕和繁华,物资供应不愁,所以杨嗣昌将他督师行辕设在沙市徐园,也就是徐家花园。
他当时只知道襄阳失守,襄王被杀,而对于洛阳失陷消息还是得自传闻,半信半疑。关于襄阳失陷报告是在出三峡船上得到,接到襄阳失守报告,他对“剿贼”军事和自己前途便完全陷入绝望。
在接到襄阳消息之前,左右亲信们就常常看见他兀坐舱中,或在静夜独立船头,有时垂头望着江流叹气。出三峡,得到襄阳消息,他几乎不能自持。到沙市时候,他脸色十分憔悴,左右亲信们都以为他已经病。
今日是他五十四岁生日。行辕将吏照例替他准备宴席祝寿,但只算是应个景儿,和去年在襄阳时候盛况不能相比,更没有找戏班子唱戏和官妓歌舞等事。他已经有两天没有吃饭,勉强受将吏们拜贺,在宴席上坐阵。宴席在阴郁气氛中草草结束。
他明白将吏们心情,在他临退出拜寿节堂时候,强打精神,用沉重声音说:“自本督师受任以来,各位辛苦备尝,原欲立功戎行,效命朝廷。不意剿贼军事再受挫,竟致襄阳失陷,襄王遇害。如此偾事,实非始料所及。两载惨淡经营,旦付之东流!然皇上待恩厚,们当谋再举,以期后效。诸君切不可灰心绝望,坐失亡羊补牢之机。本督师愿与诸君共勉!”
他退回处理公务和睡觉花厅中,屏退左右,独坐案边休息,对自己刚才所讲话并不相信,只是心上还存在着线非常渺茫希望。
因为他吩咐不许有人来打扰他,所以小小庭院十分寂静,只有只小鸟偶尔落到树枝上啁啾几声。他想仔细考虑下步怎办,但是思绪纷乱。
会儿,他想着皇上很可能马上就对他严加治罪,说不定来逮捕他缇骑已经出京。
会儿,他幻想着皇上必将来旨切责,给他严厉处分,但仍使他戴罪图功,挽救局势。
会儿,他想着左良玉等大将骄横跋扈,不听调遣,而四川官绅如何百般抵制和破坏他用兵方略,对他造谣攻击。
会儿他猜想目前朝廷上定是议论哗然,纷纷地劾奏他糜费百万金钱,剿贼溃败,失陷藩王。
他深知道几十年来朝野士大夫门户斗争激烈情况,他父亲就是在门户斗争中坐多年牢,至今死后仍在挨骂,而他自己也天天生活在门户斗争风浪之中。
“那些人们,”他心里说,“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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