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就差不多,流贼不可能在贫瘠无粮县城外耽搁太长时间。今天官兵杀良冒功,跟县老爷报大军功,晚上都在饮酒作乐,点儿防备都没有,若是流贼,要动手也就在今晚!”
现下已经到深夜,时间不等人,恐怕城外和城里流贼,要不多长时间就会开始行动!
“盖老你知道那些混进城里流贼,都在什地方吗?”
“有好几张脸熟面孔是在县衙边上那间破城隍庙里……”白有财回忆下,答道,“里头有个人认识,真扯起来,还算是远房侄子。”
“入他娘,事不宜迟,那们就马上动手,杀官造反!”
李重二握紧手中武器,本来已经被苦役磨灭至麻木双眼,几乎变得发红起来,他咬牙切齿,脸狠辣模样。
“今晚醉倒官兵多得是,他们仗着身虎皮,连饿晕头流民都不怕,看不少人落单。”月光透过茅草屋屋顶破漏缝隙,照到李重二手中武器上,反射出道摄人心魄寒光,“咱们就先摘颗官兵脑袋做投名状,然后就去找盖老老乡,干票大!”
白有财看着脸狠辣狰狞李重二,心下有点发慌,这少年郎平常总是副乖巧木讷模样,可这时却显露出不做二不休狠劲儿来,真不像个大明朝农民。
“杀官兵……后娃,咱们真要现在就去杀人?心里头有点发慌啊。”
“呸,这帮狗官兵怎能算人吗?他们也就是群豺狼罢,老子连人吃人都看习惯,还怕杀条豺狼吗?”李重二唾口,长期被官兵们虐待鞭打苦闷和仇恨,此时全都口气爆发出来,他在前世本也算个温吞水老好人,可经过这大明朝末世景象折磨,对于要去杀个人,居然没有丝毫抵触感。
“盖老,这世道,不是你吃人,就是人吃你,咱们说干就干,现在就出发!”
夜色苍茫,今晚竹溪县城,月亮不算太明亮,也不算太昏暗,看起来与往日无异。只有街道上零星有几十名喝醉酒官兵,歪歪斜斜地摇晃着,他们要腰间挂刀,要手上拿鞭子,便是饿红眼饥民,也不敢靠近这帮官兵老爷。朝廷权威还没有彻底瓦解,官兵身虎皮,甚至可以压过饥民求生欲望,大明朝多数百姓,哪怕毙倒在路旁,成具饿殍,也不敢升起半丝反意来。
除非……
除非这世道烂到让人看不到丝希望,最为温顺大明百姓,才会变成天下间最为凶悍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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