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阴天,清晨,乌云却还笼罩在扬州城上,杨文昌穿着身囚服,站在笼子里,带着枷锁。
他面色不太好,看上去有些憔悴,却如既往带着傲气,看见人,他便笑出声道:“哟,还让这多人来给送行,看来杨某也是非同凡响人物。”
在场没有任何人做声,杨家奴仆在人群里低声哭泣,杨文昌马车朝着菜市口游去,可在场没有个人像对待个囚犯样往他身上扔东西,所有人都静静注视着他,像在目送个无法言说英雄。
而杨文昌似乎也并不害怕,他行到半路,甚至高歌起来。
柳玉茹和顾九思直低头跟着,他们混在人群里,听着那少年仿佛像往日同他们策马游街样,朗声唱着他们熟悉曲子。
他唱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他唱五花马,千金裘;
他唱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
唱怒发冲冠凭难处,潇潇雨歇抬望远。
他路唱,周边哭声渐响,等他跪下等着刀落时,他已不再唱那些少年意气诗词,他生平头次想起那些太过沉重诗词来。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周边圈围满人,杨家人哭声不止,王善泉坐在上方,让县令宣判杨文昌罪行。
雨淅淅沥沥落下来,等县令念完后杨文昌罪行后,柳玉茹在旁边找个乞儿,他提着顾九思买笑春风,送到杨文昌面前,杨文昌看着那酒,他愣愣,片刻后,他大笑出声来,他探出头去,大口大口将酒喝下,等喝完酒后,王善泉道:“杨文昌,你可还有话说。”
“有。”
杨文昌抬起头,看向众人,他似乎是找寻着谁,然后他目光落在柳玉茹和顾九思身上,只是匆匆扫,他便移开,随后道:“杨文昌曾以为,这世上之事,与无关。自己不问世事,骑马看花,便可得世风流。可如今才知,人生在世,便如水滴,这洪流去往何方,你就得被卷着过去,谁都是在其中苦苦挣扎,谁都逃不开。”
“若再有来世,当早早入世,愿得广厦千万间,”杨文昌声音哽咽,“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这话说出来,在场诸多人都红眼眶。
而顾九思就静静看着他,他什话都没说,在夜痛哭之后,他反而有种出奇冷静。他目送着这位从小到大玩伴,看着他大笑出声,然后刀起刀落,人头滚落到地上,鲜血喷涌地。
从未有刻,让他这样深刻认知到什叫乱世。
也从未有刻,让他这真切明白,愿得广厦千万间,是何等迫切又真挚愿望。
他当年读书闻得此句,只觉字落于之上豪迈悲凉,然而如此听着,却是觉得,字字都带着锥心刺骨疼。
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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