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佰拾壹】
沈山山那年不用避什
嫌，秋闱就在京中考。
回府
消息他知道
，初六便着人给送个道印宝符来，说是他娘拜庙子请文曲香灰，俩
人个，压在枕头底下能梦见考题。
但梦见考题这事儿吧，其实好或不好也分人。
倘若是沈山山梦见考题，那自然提前得解是好，可换这样儿梦见考题，那便是提前晓得自己作不出，抓耳挠腮地睡觉都睡不着，岂非给自个儿添堵？
故这宝符不敢压枕头底下，便就揣在身上。初七收整番到初八夜里，想着翌日要考这辈子最重要桩学，简直兴奋得睡不着，想着考完白露至还能去画眉河边儿捉蛐蛐儿就更兴奋得睡不着。但翌日大早就得起来赶去寿县贡院儿，再不睡是不能行。
于是咬牙，将孟子翻出来背会儿。
果真即刻大睡。
第二日早天还没亮，去祠堂里头给娘和祖宗们磕过头，按礼数上三段儿香，便由爹和大哥送出府。因进贡院儿就是九日七夜，每场换号舍也是三日换，故头场吃食干粮徐顺儿早备好，此时方叔出来，将吃食用度提到车上搁就上路。
临行爹嘱细心些，写字儿别老掉笔划。二哥监考，早日点卯就被关进主场，大哥从前考是武科，在这上头说不出个名堂，便只揉把脑袋，悄悄儿说考完出来若想去赌马，就找他拿钱。
眼睛亮，却听爹厉目咳瞪向大哥，大哥吓得连忙推上车。
然后马车厢子晃晃便把载到寿县贡院儿，路上给颠瞌睡会儿，下来人迷迷糊糊，拎上吃便要进去，结果徐顺儿又拉着叮咛起来。
贡院儿进去三道门，层层立官兵盘查物件儿，连干粮都得切成寸见方以免夹带。号舍里头就更不是人待地儿，宽就只四尺，里头除上下托砖格开两张板子啥也没有，写题时候下板儿作椅上板儿作桌，睡时候上板儿往下板儿处并就作床，管你是白丁是公子都是这待遇，躺上去连腿都打不直。
这约摸就是朝廷说视同仁。
私以为那同是挺同，仁却不怎仁。
见年临考前都有个民俗，便是坊间总传闻什试子,bao毙啊，什考场阴魂啊，什蛇妖盘檐啊，总之说得入贡院儿就好似进坟地似，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却总要传得个人心惶惶才作数。
徐顺儿约摸是听多这些，又着实担心号舍那破地儿叫待着不舒坦，便边儿给理袍子边儿说三天儿就能出来趟，爷你不乐意烧热水就忍忍喝凉，免得将手烫云云。老不耐烦，连声儿把他呿开就抱着吃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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