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时还听着徐顺儿在后头扯着喉咙叫睡觉别打被子。
周围试子两百个正排队等检,闻言全都侧目看过来笑,立时臊没皮,气得从包袱里头摸出个饼子就丢过去砸他:“你给爷滚!滚开!”
徐顺儿颇委屈地躲在方叔后头看着,方叔乐呵呵瞅着俩笑,然后他俩冲挥手。
觉得真是丢人,便扭头当做没看见,只往旁边儿人堆子里瞅。
那时回头见着,贡院外送娃娃寒门里不乏些父母兄姐亲自来送。那些人跟是没得比,他们根本没什布帘儿马车,也没什徐顺儿方叔,更没有太子爷拴平安玉佩,有些大约是走好长路才赶来,要就搭着驴子拉柴车,明明身苦呵呵模样,但个个脸上却都极和气,同这拿腔拿调模样真不样,他们家亲近得同爹二哥那模样也不样。
瞧着瞧着,心里竟挺羡慕他们。
那时所能知道几个同年考学人都和出身差不多,比如沈山山和勤学馆几个公子哥儿,他们都是在京中主场考,换场那天儿兴许还能回家吃个饭,像似避院儿来这寿县同平头百姓们窝子考学公子是真没有,四周娃娃见着这模样儿也挺稀奇,会儿看看衣裳环佩,会儿看看家马车马驹,会儿看方叔会儿看徐顺儿,眼里头竟同看他们是样。
大半他们才是真羡慕。
但又有什可羡慕。
人心这事儿,不过就是得陇望蜀。
也更是得不着,才觉得是最好。
【佰拾贰】
如今说起来,秋闱那九日,是这辈子头回信世上真有地狱。
那之前是真不信,真。
进去前问二哥,在贡院儿里上茅房怎办。二哥当时顿顿,沉吟会儿才说,号舍每排头上有个茅厕,想去话就把号舍门上牌儿翻成出恭,自然有监官来领过去。
当时还觉着这伺候挺周到,心里且安些,便没想着再问二哥别。
二哥却幽幽嘱句说,在贡院儿里要出恭,便最好早晨去。没闹明白为什,他也没功夫答就去点卯。
结果等第场诗和论题发下来,折腾两个时辰暂作不出,想起这出恭事儿还挺新鲜,就兴致勃勃翻牌儿等监官来领去茅厕。哪知道监官是来开门儿领去,可到茅厕他却不走。
考中是不准说话,说话就直接赶出贡院儿。同那监官大眼儿瞪小眼儿半晌,冲他摆摆手他也还是不出去,竟冲摇头瞄眼。
这才懂二哥被问起此事时那沉吟中深意。
原来这监官还要守着爷蹲坑。
他娘。
这还蹲什蹲,爷急慌慌地就又出来作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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