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创口,注射止痛针、破伤风,”他听到大夫说话声,是在命令护士,“然后做Ⅹ光透视,确定肋骨骨折情况……”
“主啊!肋条骨都折?”这是大姐声音,慌慌,夹杂着哭泣声。
“病人家属请保持安静,不要激动……”
“们怎能不‘激动’啊?”这是妻子声音,“大夫,们家子命都换在他手里,他要是有个好歹,们可怎……”她说不下去,悲切地哭泣。
“瞧您,又哭,又哭,哭有什用啊?”这是儿子声音,“别在这儿裹乱,让人家大夫踏踏实实地治……”
“天星,你不知道妈心!”又是妻子声音,“你爸爸哪天上班儿,这心不跟他去?怕他累着,怕让车给碰着,都快六十人,什都搁不住,得留神,留神,可他偏偏还是没听到心里去!今儿这是怎?……”
韩子奇胸口猛地阵刺痛,他发出声痛苦呻吟,心说:你哭吧,埋怨吧,毁就毁在听你话!他记起灾难发生之前切……
今天上午,他和往常样,坐在自己办公桌前,泡上杯酽酽茉莉花茶,打开桌上卷快浩繁资料,这是自从1951年他在特种工艺品进出口公司参加工作以来,所经手、过目珠宝玉器完整记录。当然不包括他家里“密室”中那些个人收藏品,同行都知道,他奇珍斋早在解放之前就破产倒闭,他所有收藏品都散失。他是由于在玉器鉴赏方面久负盛名而受聘于解放后成立国营公司,成为国家干部。而在这之后公私合营运动中,那些家产远远不如他店主、作坊主则都成资本家、小业主,入另册。些人不由得感叹:“韩先生真是识时务俊杰,破产也破得及时!”而他自己心里明白,这只不过是个历史误会而已,并不是有意投g,m之机。但是,他那些价值连城珍宝却因此而保存下来,轰轰烈烈社会主义改造没有拔掉他根毫毛。他为此而暗自庆幸,但也留下无穷忧虑,他知道,旦他“密室”公之于世,他厄运也就要到来……他时时如履薄冰,兢兢业业地工作,总觉得自己是条“漏网之鱼”,又不知道那张“网”什时候把它也装进去。到那天,他切伪装都将被剥去,还怎做人呢?他害怕那天到来,却又像在随时等着它到来。他在“网”外自觉地扮演被“利用、限制、改造”角色,和那些正式戴着“资本家”帽子人样。这样小心翼翼地等待结果,是把这种等待拖得更久、磨得更苦。就在这心惊肉跳十年中,他竟然积累厚厚摞资料,这也是特艺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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