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追上去,追出门,消失在大门口。
来到爷爷身边,拉着他手,想安慰他,又不知讲什,气愤让变成废物。爷爷也是,自挨老保长打骂后,直呆若木鸡,傻愣着,既不还嘴骂也不叫苦申辩,好像老保长事先给他灌过迷魂药,他神志不清,体面不要,道理丢完,成个十足糊涂蛋、可怜虫。既觉得有些可怜爷爷,又觉得这里面可能有什古怪:兴许是爷爷有错在先,他认错。
这想着心里少气愤,多紧张,怕他有错。
不会儿,父亲回来,像老保长刚才样,也是脸杀气,声不响地走到爷爷面前,像刚才对老保长样,把揪住爷爷胸口,推他到板壁前,抵住,恶声恶气地责问爷爷:
“你给讲实话,是不是你向公安揭发上校?是不是?讲实话!讲啊!”
爷爷,你开口啊,不是,你又不知道上校躲在那里,没人跟你讲过啊;爷爷,你快否认啊,你是冤枉;爷爷,你向懂得做人道德,你不可能干这种缺德事;爷爷,你快讲啊,大声讲出来。
可爷爷言不发,声不吭,只闭眼,流出两行泪,虫样爬着,鼻涕也流出来。看着这样子,心都碎掉。号啕大哭,像爷爷死。这个该死下午,天地是雪白,可人是污黑,坏人打好人,儿子骂老子,天理皇道塌下来,压得窒息,心里眼前团黑,恨不得哭死。
七五
事情很快搞清楚,确实是爷爷揭发上校,他虽然不知道上校躲在大陈村,但他派三姑跟踪父亲,就知道。
父亲每次去大陈村看上校,因为要翻长长蚂蟥岭,总要先去三姑家周转,吃饱饭再出发,否则要被“蚂蟥”榨干拖垮。爷爷每月轮流去次女儿家,那次去三姑家,三姑顺便讲起不久前父亲带老保长去过她家。而在那之前,父亲当着爷爷面,在老保长棺材屋里承认他知晓上校藏在哪儿,也答应哪天带老保长去看他。爷爷点不老糊涂,听三姑那讲后马上猜到,父亲这是带老保长去看上校。以前三姑虽然也讲过,父亲最近常去她家,但不冒出老保长他想不到这点,而现在又太容易想到这点:这是个打雷下雨关系,雷在先,雨在后,倒着算,九算十准;再算,八九不离十,上校应该就躲在附近。
爷爷把情况告诉三姑,要求下次父亲再去她家,她跟他走趟。三姑是他女儿,父亲话就是圣旨。第次跟,没想到要上蚂蟥岭,这远,都是山路,步步要力气,她个女人家哪儿熬得起,跟丢。第二次她派老二跟,五表哥,十九岁,身子燕子样轻,眼睛老鹰样尖,跟到底,点没差错。爷爷就这样掌握到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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