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他是马尔伯勒公爵。”
天亮时他感到浑身都散架。等到敲第二遍弥撒钟时,他才爬下吊床,回到被那只公鸡啼叫搅得乱哄哄现实中来。上校头晕目眩,阵恶心。他走到院子里,在冬日草木窸窣和阴湿气味中向厕所走去。在这个锌皮顶小木屋里,便坑冒出尿臊味使人憋闷。上校刚揭开盖板,坑底便嗡地腾起群三角形大苍蝇。
是次假警报。上校蹲在未经拋光踏板上,体验着无法解除内急懊恼。压迫感变成消化道里阵阵隐痛。“毫无疑问,”他嘟囔着,“每年十月都这样。”于是他再次摆出自信而又充满天真期待神态,直到肚子不那疼,这才又回到房里去照看那只公鸡。
“你昨天夜里烧得说胡话。”妻子说。
她虽说是生个星期病才刚见好,但已经开始收拾房间。上校使劲回想着。
“不是发烧,”他撒谎道,“是又梦见那些蜘蛛网什。”
每次发完病,妻子就显得格外精力旺盛,上午她把整个屋子都翻个底朝天。除去那架挂钟和那张仙女画,每件东西都挪窝。她是那样单薄而又灵活,当她穿着条绒拖鞋和扣得紧紧黑外套走来走去时候,轻盈得仿佛能在墙壁间穿行。不过,正午十二点以前,她就恢复平日体积和重量。卧床不起时,她简直就是片虚空。而这会儿,她正在盆盆西洋蕨和秋海棠间忙碌着,到处都可以看见她身影。“要是阿古斯丁还活着,真想唱支歌呢。”她面说,面搅动煮在锅里热带土地出产切可以吃东西。
“想唱你就唱吧,”上校说,“唱歌能消除烦躁。”
午饭后,老两口正在厨房里喝咖啡,医生来。他把推开临街大门,大声说:
“病人都死光。”
上校站起身迎上去。
“点儿不错,大夫,”说着他走进堂屋,“早说过,您就像专吃死人肉兀鹫样准时。”
妻子走进卧室去为看病作准备,医生和上校留在堂屋。天很热,可医生那件纤尘不染亚麻外衣却处处透着凉气。女人说她准备好,这时医生把个装有三张纸信封递给上校,临进卧室时他说:“这是昨天报纸上没登消息。”
上校猜得出这是份油印秘密传单,是最近国家大事概况,关于国内武装抵抗运动现状。他感到沮丧。看十年秘密传单,他始终纳闷为什这些消息月复月地愈加耸人听闻。医生回到堂屋时,他已经全看完。
“这个病人身体比还结实,”医生说道,“要是也得上这个哮喘病,准能指望活他个百岁。”
上校阴沉地扫医生眼,言不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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