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张致如往常一样背了担子出门。到了西市,见天冷风大,找了一处挡风的就摆下摊子。不多时便来了位老伯,托张致帮忙写封家信给京城的儿子,问儿子一家今年过年可要回来。张致铺开纸张,照着老伯所说,一字一句正写着。突地有人一脚踹在他担子上,毛笔一歪,拉出一道墨痕。张致抬起头来,道是谁人这么莽撞。不料这一抬头,吃了一惊。
只见来人五短身材、肥头大耳、面相凶恶,穿的一身锦衣华服,身后还跟着两个贼眉鼠眼的小厮。来人盯着张致看了好一会,张嘴喷出一股酒肉臭气,熏得张致脸都变了,道:“你这后生,爷在哪里见过你来着?好面熟!”那两个小厮,上蹿下跳的,也凑近了看,被来人一脚踢翻在地,骂道:“滚你娘的!你们也认得这后生不,挤什么!”
张致怎的不认得这人,这人原来是南馆里的常客黄光!此人专好结交不肖子弟、地痞流氓,成日在勾栏院里饮酒作乐。此人男女通吃,荤素不忌。床上如恶霸一般,折磨人得很。又爱打人咬人,什么蜡烛皮鞭子,此人最是爱用。黄光一进馆里,倌人们避之唯恐不及,哪个没受他折磨过。黄光姐姐是县令的三房姨娘,黄光又有祖上留下的许多银钱,使之不尽。鸨子只怕惹怒了他,赚不得银子,哪里管小倌们死活。
从前张致还在南馆,少不得也被这黄光折磨过多次。此时一见了他,后背一片冷汗,忙强笑道:“大官人说笑了,在下一个穷酸破落户,哪里能结识大官人这样的贵人。许是我在这摆摊久了,大官人来来往往,瞥见过几次。”
那黄光一身酒气,闻言“嗯嗯”了几声,一招手,那两小厮赶忙上前扶着他。黄光大声道:“回家回家!我脑袋涨的疼,回家回家!”原来这黄光早晨刚从勾栏之地出来,酒气未散,嫌自己骑的马矮小孱弱,定要到西市来买匹高头大马。这才遇上了张致。
张致见黄光没认出他,松了口气,只道有惊无险。要是被这黄光认出,不定要被他如何羞辱一番才罢。
这黄光回到家,整睡了一日才醒来。醒来又是要水喝,又是要吃饭,屋子里乱了好一会。到饭菜端上了,黄光又说怎么没酒,把那服侍的丫头骂了一阵,待酒端上了,才安稳吃饭。正吃着,常跟着他的随从又进来禀告,说已在西市寻下几匹好马,牙口好,长得也漂亮,就等黄光去看了。黄光想起自己早上说要换马,便点了点头。
那跟着他的小厮又说:“早上在西市,您老人家还碰见个眼熟的书生,就是想不起来。您还记得么?”黄光一想,好像是有此事,有个挺白皙斯文的后生,觉着在哪看过,就是想不起来。小厮讨好地笑,道:“过后我和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