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阔,城池内鳞次栉比,长街眼望不见头。“吁!”宽街,霍临风下马,三阶青灰砖石,丹楹刻桷,当值守卫朝他抱拳,他应,迈入这宽门阔府。
门上高悬乌木匾——定北侯府。
门内小间,守门子老管事探头:“呼!少爷没伤,老仆得还愿去!”
霍临风步子大喇喇,过去,闻声回头,像个起哄告状轻浮伢子:“六十军杖才结痂,大哥亲自监着打。”
后话没听清,他穿过前院,叫围廊边景儿吸住。恁般高树玉兰,刚破苞儿,生机勃勃,梢头拂斗拱。叫玉兰打眼后,他入头厅,直出旁侧小门,将门上厚重帘子掀得且晃悠会儿。
扫地,洒水,小厮丫头瞧见他,停下活儿,切切地喊声“少爷”,年岁大嬷子晃见:“哎呦!”夸张“小祖宗”还没呼出来,人远,抚着心口顿搓揉,“老啦,眼都花实啦!”
侯府深深,正厅比高门里头大小姐还遮掩,又迈道槛,霍临风目光快过脚步,先闪入厅堂。“爹,”门敞着,不拢声,他嗓子出来各角落都听得,“爹,回来。”见着人,又恭敬叫嘴。
厅里头,厚重暗色花毯化靴音,铜炉盘着四蟾,孔隙中飘出烟,袅袅,衬那蟾像要羽化升仙。正座上,楠木盒子装几块好蜡,块鹿颈子皮,擦剑使。
桌边圈椅人端坐,端出两三分架子,余下七八分尽是威严。
玄袍暗沉,封腰滚道靛蓝缘边,股侧,挂玉珏垂着,绺红结子些许凌乱。衣裳细致,人更非等闲,颌上把须髯,耸挺眉骨、鼻梁,嵌两颗深邃眼,头发乌黑油亮,冠华而高才衬得起身份。
此人四十多岁,乃霍临风父亲,定北侯霍钊。
霍钊擦拭宝剑,眸子都未抬,不瞧瞧小儿瘦几许,也不打量打量伤情。“听说,”目光幽寒似剑,声沉如钟,“你又违反军令?”
霍临风先坐下,傍个躯体依托:“受过罚。”答非所问完,掀小盖盒,里头豆饼、蒸梨、糖渍花片,都码好。“大哥过于保守,穷寇勿追是不假,可敌实力分明,叫乘胜追击。”规矩要有,他答完才拈片蒸梨。
念谁来谁,霍惊海迟归,也未进门先唤“父亲”,行过礼,落座禀报军情。
霍临风嚼他花片,甜透嗓子,灌大口咸茶,端杯俯仰瞥见小门露圆脸。耳垂挂珠子珰,显得脸愈发圆,是夫人丫鬟梅子。
这是叫他呢!他搁下杯盏,溜,出小门到后头:“梅子,你少吃些!”挖苦小丫头,过垂花门,那垂莲柱缠着条铃铛,他跃起拍,叮铃铃地响。
梅子掩嘴笑:“夫人专给您挂,别人不叫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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