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脸。
得到回应,殷承玉安心些,头抵在他肩上,努力压下身体上难受,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可越是如此,头脑越是昏沉。
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上世临死前时候,也是这般无力和疲惫。
那已经是绥和三年冬,离着新年不过半月。
彼时他登基为帝,大权在握,却因为早年幽禁皇陵时伤根本,身体每况愈下。
隆丰帝虽然去,却留给他个烂摊子。大燕内忧外患风雨飘摇,他片刻不敢松懈,夙兴夜寐地撑几年,到底油尽灯枯。
所有病症都在这年冬天发作出来,药石罔效。
太医战战兢兢为他施针退下,只有幼弟殷承玥守在他身边。
殷承玥将将十岁,回宫亦不过五载,殷承玉还有许多事没来及教他,然而时间不等人,他只能在弥留之际,尽量妥善地安排好后事。
“内廷有郑多宝,朝堂上有谢蕴川,至少三五年内,不会出什岔子……但是权势迷人眼,你必须得尽快成长起来,将朝政大权揽在手中,才最稳妥,万不可味依赖他人。”
郑多宝是司礼监秉笔太监,自小跟在他身边,忠心耿耿;谢蕴川则是他手提拔心腹,还曾欠他个人情,都是信得过托孤人选。
加上登基这几年来,他大刀阔斧改革,有异心朝臣已经清洗得差不多,思来想去,能威胁到殷承玥只剩下人。
——司礼监掌印太监兼西厂提督薛恕。
薛恕是最锋锐利刃神兵,他活着时,这柄利刃尚能被他握在手中,取敌人性命。但他不敢保证,他死之后,这柄利刃会不会转而朝向殷承玥。
他做事向来不会留隐患。
薛恕必须死。
然而话语在喉头滚又滚,到底没能说出口。
大约是纠缠得太深太久,紧要关头,他竟然生出丝心软不舍来。
“罢,你先出去吧,容再想想。”疲惫地捏捏鼻梁,殷承玉到底没能下定决心。
殷承玥出去时,正撞上薛恕进来。
他似乎刚从外回来,身上斗篷还没来及解,眉目间凝着细碎雪粒,整个人看起来比外头霜雪还要冷上几分。
殷承玥素来有些怕他,颔首打过招呼后,便匆匆离开。
薛恕停在内殿门前,解开斗篷扔给身后小太监,先到墙角九龙鎏金暖炉前烘手,直到身上寒意散尽,才靠近床榻。
殿内伺候太监宫女有眼色悄声退出去。
“回来?”殷承玉抬眸看他,神色有些许复杂。
自他病倒之后,薛恕便直在外为他搜罗大夫。前几日他打听到浙江严州府有位老大夫医术精湛,便带着人快马加鞭赶去浙江,今日才回。
“嗯,那老东西沽名钓誉,医术不精,就没将人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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