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人送走军医,才在榻边坐下来。
麻沸汤药性还没过,薛恕此时还昏睡着。
因为失血太多脸色苍白缘故,平日锋锐眉眼此时显露几分脆弱,多几分少年气。
殷承玉细细打量着他,这才惊觉,他其实与他年岁相仿,还是个少年郎。
他自己重生回,又带着对前世既定印象,每每看他时,总习惯性将他当做上世那个无所不能九千岁。
但他忘,就算是九千岁,其实也是从刀光剑影里走来,留下过满身伤疤。
他总说他是杀人刀,却忽略把刀,需得无数次打磨,才能如此锋锐无匹。
这人骨子里就有旁人没有狠戾,似乎天生就擅长搏斗厮杀,可无论前世今生,他都从未问过,薛恕这身功夫是如何习来。
殷承玉在榻前坐许久。
直到郑多宝端着熬好汤药进来,他仍未离开。
郑多宝给薛恕喂完药,劝他回去休息,殷承玉只是摇头,眼神沉沉不知道在思索什。
郑多宝只当他是太担心薛恕,心里感慨句殿下当真是看中薛恕,便带着空碗退下去。
薛恕是在喝过药两刻后醒来。
刚醒来时,他眼神还未聚焦,有些许茫然。但这样迷茫只持续两息,他眼神便转为清明,又带上熟悉锐利。
他侧脸看向床边人,声音嘶哑:“殿下?”
大约没想到殷承玉会在这儿守着他,尾音带点惊讶。
“醒?”殷承玉垂眸看他:“伤口疼吗?”
薛恕想说不疼,迟疑下,最后还是点头说“疼”。
殷承玉闻言冷笑声,压抑不住心底火气:“知道疼,不知道惜命?”
“他杀不。”薛恕为自己申辩句,又道:“而且殿下想活捉他。”
那贼首本事不差,他若不露点破绽受点伤,恐怕骗不到他。
殷承玉又沉默下来,脸上表情归于沉寂。
良久,他眼睫颤颤,倾身过去抬起他下巴,几乎与他鼻尖对着鼻尖,声音带着点咬牙切齿意味:“如此忠心,你这是……喜欢孤?”
他突兀发问叫薛恕呼吸滞下,接着便毫不犹豫地点头。
“是哪种喜欢?”得到意料之中答案,殷承玉笑下,微垂着眼长久地看他,指尖点点他:“这种?”
薛恕呼吸陡然急促起来,望向他眼神似有风雨欲来。他用没受伤那只手抓住殷承玉手腕,手背青筋迸出,忍耐而克制。
殷承玉不轻不重地拍下他手背,叱道:“放肆。”
只是因为拉长上翘尾音,这话听起来并无太多威慑力,反而平添几分撩人意味。
薛恕便也没有松开手,而是控制着力道,小心翼翼地将他手拢在掌心。
“殿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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