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许残酒,倒出来后恰能满上整杯。
九枝灯持着斟满酒杯走至空荡殿外。
夜风将空月光吹得凌乱不堪,他裹紧薄裘外袍,仍被风呛得咳嗽两声,些许酒液泼出,落在空明片阶前。
六云鹤方才声嘶力竭问出问题,九枝灯曾在无数个夜里问过自己千遍万遍。
他要待魔道如何?他将把魔道前路引向何处?
当初,夺魔道主位、炼元婴之体,九枝灯承认只是为满足自己私欲,只是单纯想要有资格师兄比肩。
现在,师兄不在,师父也不在。
没有师兄,没有师父正道,还有什值得他留恋吗。
六云鹤说得对,那已是他终生回不去故乡。
——况且,知道师兄背伤,唯有自己与孟重光。师兄既然被孟重光救走,那他唯怀疑人,便只剩下自己。
然而他又有什可以辩驳呢。难道不是他将师兄背伤之事对不相干旁人和盘托出吗?难道不是他酒醉之语,把师兄害到这步田地吗?
以前他闭上眼,都是和师兄在起明天,而那个明天,看起来永远不会来。
九枝灯将手中酒杯端起,却并未饮下,而是连杯带酒,齐摔入殿前燃着松明铁火炬中。
火焰倏然而起,金蛇狂舞,探出蛇信,嚣张地舔舐口廊下风铃。
火光映出九枝灯沉沉如水双眸,而吱吱火声间,徐行之曾与他说过话也在他耳畔荡起圈圈诡异回音。
“魔道,鬼道和仙道都是样。”
“只要不肆意为祸,只修持己身,那三道之异也只存于偏见之中。”
紧接着,六云鹤炸裂似咆哮在他耳畔响起:“杀为罪,屠万为雄!!!”
此时再想起这几句话,九枝灯隐有豁然开朗、醍醐灌顶之感。
——是啊,师兄,小灯着实是做错,太看重道与道之间分别。
若自己能将魔道引入正轨,若自己能让魔道诸人修持己身,专心道业,那四门与魔道又有什区别呢?
……既然四门能统领道学,归于正统,那魔道又有何不可?!
那腾腾燃烧光焰,吞没青年执着面庞,平白烧出许多妄念来。
而自从痛快淋漓地哭上场后,徐行之精神便好上许多。
既是决定不去风陵寻仇,二人便与风陵背向而行,停停走走,到处远隔尘烟南方小镇,瞧着四周景致满意,孟重光便从自己这些年搜罗宝贝中挑出件无关紧要玉扳指,换来银钱,买下间独门独院小楼住下。
转眼间已是夏末,暑气仍在,但却多几分秋露气息。
徐行之在家中小院中习半个下午剑法,颇觉无聊,便拉着孟重光上街散心。
徐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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