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将孙丙擒拿归案,是大人惟避祸之方,”师爷目光炯炯地逼视着知县,说,“但知道您做不到。”
“所以你要走,”知县道,“你还乡养老是假,避祸远走是真。”
“大人英明,”师爷道,“其实,大人如果能割断儿女私情,擒拿孙丙易如反掌,如果大人不愿意出面,小人愿效犬马之劳。”
“不必!”知县冷冷地说,“老夫子请便吧!”
师爷拱手道:
“那好,大人再见,愿大人好自为之!”
“老夫子珍重!”知县转身对着院子喊叫,“春生,吩咐备马!”
二
正午时分,知县骑着他那匹年轻白马,穿戴着全套官服,在亲信长随春生和快班班头刘朴护卫下,驰出县城北门。春生骑着匹健壮黑骡,刘朴骑着匹黑色骒马,紧紧地跟随在知县白马后边。三匹在马厩里憋冬牲口,被辽阔原野和初春气息激动着,撒欢尥蹶子,嘴巴里发出咴咴叫声。刘朴骒马啃知县白马屁股,白马猛地往前蹿去。崎岖道路正在化冻,路面上漶出层黑色泥浆。马跑得不稳,知县将身体前躬着,双手紧紧地揪着散乱马鬃。
他们朝着东北方向前进,半个时辰后,越过春水汹涌马桑河,进入东北乡茫茫原野。下午阳光很温柔,金黄色光线照耀着遍野枯草和草根处刚刚萌发绒毛般新绿。野兔和狐狸,不时地被马蹄惊起,连蹦带跳地蹿到边去。他们在行进中,看到胶济铁路高高路基和正在路基上工作着人们。望无际原野和高高蓝天带给知县明朗心情被长蛇般铁路彻底地破坏。不久前马桑镇惨案血腥场面在他脑海里幕幕展开,他感到心中窝憋,呼吸不畅。知县用靴跟磕碰着白马腹部,白马负痛狂奔,他身体随着马奔驰上蹿下跳,心中郁闷似乎得到稍许发泄。
太阳平西时,他们进入平度县地界,在个名叫前丘小村里,寻到个大户喂马打尖。房东是个白发苍苍老秀才,对知县毕敬毕恭,敬烟敬茶,还献上桌子酒饭。有红萝卜烧野兔,有大白菜炖豆腐,还有坛黍米酿造黄酒。老秀才奉承和发自真心款待,激起知县满腔豪情。他感到,高尚精神在胸中激荡,满腔热血在沸腾。老秀才挽留知县在家留宿,知县执意要走。老秀才拉着知县手,热泪盈眶说:
“钱大人,像您这样不辞劳苦,为民请命好官,真乃凤毛麟角。高密百姓有福啊!”
知县激昂地说:
“老乡绅,下官食朝廷俸禄,受万民之托,敢不鞠躬尽瘁乎!”
在如血暮色里,知县跨上骏马,与送到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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