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有个理直气壮声音在为自己辩护着:他们调戏妻子,他手已经插进妻子裤裆。他们还伤害儿女。所以才打他。如果他手插进你妻子裤裆,你能无动于衷吗?再说,并没有想把他打死,是他头太不结实。他感到自己义正词严,句句都占着情理。乡亲们都可以作证,那些铁路小工也可以作证。你们也可以问问另外那位德国技师,只要他还良心未昧,他也可以证明,是他们先调戏妻子,欺负孩子,才情急之下用棍子打他。尽管他感到情理在手,但他双腿还是感到酸软无力,嘴巴里又干又苦,那种大祸临头感觉占满头脑,驱之不散,挥之不去,使他丧失复杂思维能力。街上看热闹群众,已经有相当多,悄悄地溜走。路边摊贩,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东西,看样子也想及早地离开是非之地。大街两侧店铺,大白着天,竟然关上店门,挂出盘点货物木牌。灰白街道,突然变得宽广许多,遒劲小北风,刮着枯叶和碎纸,在空旷大街上滚动。几条毛色肮脏狗,躲在胡同里,汪汪地吠着。
他恍惚觉得,自己家,仿佛置身于个舞台中央,许多人都在看他们戏。从周围店铺门缝里,从临街人家窗眼里,以及从许多阴暗地方,射出道道窥测光线。妻子搂着两个孩子,在寒风中哆嗦。她用可怜巴巴眼睛看着他,正在乞求着他宽恕和原谅。两个孩子,把脑袋扎到母亲衣襟里,宛如两个吓破苦胆顾头不顾腚小鸟。他心,仿佛让人用钝刀子割着,痛苦无比。他眼窝子发热,鼻子发酸,股悲壮情绪,油然地生出来。他踢那个抽搐着德国技师脚,骂道:“你他妈就躺在这里装死吧!”他扬起头,对着那些躲躲闪闪眼睛,高声道:“今天事,乡亲们都看到,如果官府追查下来,请老少爷们儿说句公道话,俺这边有礼。”他双手抱拳,在街中央转圈,又说,“人是俺打死,人做事人当,决不连累各位高邻!”
他抱起两个孩子,让妻子牵着自己衣角,步步往家走去。冷风吹过,他感到脊背冰凉,被汗水溻湿夹袄,如同铁甲,摩擦着皮肤。
六
第二天,他还是大早就开店门,拿着抹布,擦拭着店堂里桌椅。小伙计石头,还在后边努力地拉着风箱烧水。四把被烧开大铜壶,在炉子上吱吱地尖叫。但太阳东南晌,还没有个茶客登门。店前大街上,冷冷清清,连个人影子也没有,只有阵阵冷风,携带着枯枝败叶吹过去。妻子手抱着个孩子,寸步不离地跟随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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