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鹭摸爬滚打到北京,路上磨坏两双鞋,衣裳也破烂不堪,这时候身上已经没钱,他茫然站在阜成门外,抬头看着那几个硕大字,那陌生,仿佛不是他从小长大地方。
廖吉祥被带走。
想到这个,他强打起精神,咬着牙往前走,要说他有什打算,其实没有,只是凭着腔思念,想和那个人呆在同片云彩底下。
北京城有九个门,守门都是宦官,老百姓排着长龙进城,谢鹭也塌着背排进去,看前头穿绿贴里小宦官挨个收过门钱。
他知道北京规矩,没钱是进不门,有些挑担小贩,担布担菜腾不出手,便早早地把两文钱插在鬓边,自有收钱到耳后去掠。
很快轮到谢鹭,他想侥幸往里冲,被个小宦官横眉立目拦住:“哎哎,有没有规矩!”
他把他往长队外拨拉,被谢鹭反手握住腕子,小宦官立刻叫唤,“哎呦老子新做衣裳,没眼力狗东西!”
谢鹭赶紧撒手,同时小声说:“你们把总,是不是亦失哈?”
小宦官挑起眉,歪着头看他,谢鹭有些哀求意思:“从南京来,是他兄弟。”
小宦官靠近来,扑扑他脸上灰,飞着双丹凤眼:“高个子,长也俊,是。”
谢鹭退后步,长得俊和亦失哈有什关系?他戒备起来,小宦官倒很高兴,美滋滋地笑:“得,爷爷跟小走吧。”
方才还“狗东西”,转眼就“爷爷”,谢鹭转念,大略是亦失哈得着南京回信儿,猜他迟早要来投奔,已经交代下来,阜成门里有轿子等着,他被小宦官亲亲热热请上轿,悠悠地往城里送过去。
轿子停在西院,京城里大珰私宅云集地方,这片挨着妓女巷,很有些纸醉金迷味道,谢鹭下轿看,亦失哈宅子很宽绰,高墙、石兽、井眼,样不缺,离开廖吉祥,他果真发达。
马上有管事出来迎接,三进院,种着高高桑树榆树,老远,听见前头正房里有人在喊:“们管甲字库,人家赃罚库跟你有什关系!”
是亦失哈,谢鹭认得那个声音,管事马上打圆场:“这两天爷爷不痛快,爱着急。”
谢鹭点头,他知道亦失哈为什发怒,因为张彩,别说发怒,就是发疯,他都不觉得奇怪:“你家夫人……”
北京城甭管大珰小珰,个个有夫人、有相好,管事摆摆手:“们爷爷不好这个,”他随手指指西边,那边是勾栏院,“从不去逛。”
亦失哈火发完,朝外头吼嗓子,管事马上给谢鹭引路,他进屋看,亦失哈穿着绣金膝襕,正襟坐在主位上,桌上摆着几味药,有苦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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