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配上老友。
接风或送行,惜别或重逢,万般风尘,十方江湖,皆沉在杯中。
写诗写诗:
饮罢良宵晨色催,既是故人别续杯。
远风近雨何须慰,一箱乌苏待我归。
……
说是别续杯,实际办不到。
不醉也是不可能的。
开了十几年酒吧,酒量勉强及格,怎么的也是一打喜力不红脸,一箱百威不走肾的银(山东方言,人),可每逢夺命大乌苏的乳白泡沫在杯中缓缓升起时,总要拍着左邻右舍的大腿留遗言:一会儿记得把我扛回去……扛不动就拖。
人家把我的爪子从大腿上拎开,嘬着牙花子叹息:哥,省省吧,每回你都吐得像个消防龙头一样,拖一下哇一口,拖一下哇一口,光给出租车司机洗座套就洗多少回了。
我讪讪:这个这个,该喝醉的时候一定不能少喝,该唱歌的时候一定不要干坐……
一旁的人切断话头,友好补刀:算吧你,大马路上抱着电线杆子唱歌,咋拽也不撒手,鼻孔眼儿里还拖着根儿拉条子,还直晃荡……
又说:唱的撒来着?好像是唱你爱舒淇?还有一回是唱杨子珊你结婚了我好伤心?
要是能去捂住她的嘴我早捂了,这是个生猛的新疆丫头子,目测战斗力十级,肱二头肌发达,分分钟给我一个过肩摔没问题。这丫头子还说:来,走一个,我们干了,你喝一半就行。
……她一定不知道在我们山东,这句话有多伤人。
酒瓶子也被夺走,他们不许我自己倒酒,我偷偷伸爪,筷子啪啪打手。
饶是如此,还是会醉。
说也奇怪,乌苏克我,只要开喝,不断片儿是不可能的。
乌鲁木齐的老友们爱我,自打发觉这个规律,每回我去新疆,每回吃饭喝酒,都要先回顾一下我的光辉事迹咂摸半天,然后猜拳,输了的活该扛我,不分男女。
手心手背,剪子包袱锤,一堆人哄笑:哎哟,咋每次都是你们俩,手气真差。
说的是秤不离砣兄弟俩,一高一矮,小羊小马,十回里八回中彩,手气背呀,背到姥姥家。
杯中的乌苏泡沫很诱人,他俩眼中的悲愤很动人,我怯怯地端杯抿一口,讪笑道:好了好了,我尽量少喝,尽量少喝……他俩一个是导演,一个当作家,修养都挺高。
他们冲我点点头,友好地宽慰我说:没关系没关系,喝吧喝吧,你个卖沟子(方言,臀部)的……
一个抬头一个抬脚,他俩嗨哟嗨哟喊号子,东倒西歪下楼梯,然后咚的一声,或者咚咚咚咚扑通……在台阶上磕出我鼻青脸肿一头包。
醉里不觉疼,只是被压得慌。
三个醉醺醺的大老爷们儿摔成一团,重量加起来快500斤,膝盖顶着胃,屁股坐着脸,哎哟哎哟喊成一片。我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