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语把小嫚吓回去之后,她用于抵御方法就是把自己装扮起来。标语上何小嫚似乎不是她,跟报纸上大照片中那个“天使”样,是另个人,她番装扮,似乎在往那个人靠拢。她花十多分钟收拾她头发,那曾经被弟弟揪被叫作“屎橛子”粗黑头发;她把那堆浓厚得曾令们质疑头发在脑后盘起,又在脸上擦层极薄粉,再把嘴唇点上层谁也察觉不出颜色,然后她瞪着脸盆架上小镜子,看里面面孔是不是像那另个人,是不是跟报纸上照片靠近些。接下去是选择服装:她共两件便衣衬衫,件纯白色,件带蓝点儿。带蓝点儿那件是跟丈夫结婚时买,结婚合影里她穿就是它。结婚合影里她也不像她,像天下所有为嫁人而嫁人新娘,生过到头才发现,就在结婚照上鲜亮过幸福过。她半高跟丁字形黑皮鞋也是结婚照行头,穿上它们她就米六〇,总不能让向你学习人失望。报纸照片上“天使”何小嫚虽是坐着,但两条腿摆成舞姿,显得十分修长,于是整个人看上去就高挑许多,起码米六五,虽不及郝淑雯,但至少跟林丁丁般高矮。她把军服裙裙腰往上提截儿,裙摆下腿露得多些,她深知自己就这双腿最值得招摇。
自从何小嫚救那个男护理员,包扎所宣传股就预感到,不起眼何护士将是块做英雄文章好材料,必须把何护士保护起来,不能再把她留在前线。就这样,刚参加个礼拜战争何小嫚被送回川滇交界山沟里医院院部。说起来,何小嫚拯救战友事迹比她人先到达,等她从火车上下来,政治部主任已经带着两名军区报纸记者来迎接她。
她路小跑,大叶桉树夹出甬道两边,全拉起红底金字横幅大标语,标语上全是她名字,她名字前面全是赞美词儿:英雄护士,救死扶伤天使,白求恩式白衣战士……她越走越急,被子弹追着似,幸亏院部人跟她不熟,时还没有把她模样和名字对上号。她觉得心脏在喉咙口跳,在太阳穴上跳,手指尖,眼皮上,睫毛尖到处传导着心脏跳动。父亲曾经在白底黑字标语丛中,也是这样跑,被子弹追着样。她跑到护士值班室门口,推开门便说:“对不起,迟到!”
护士值班室坐五六个人,见她起从凳子椅子上站起来。她又遭到伏击。人们伸出双手跟她握手。她还是那句话,对不起,迟到。五六个人都说不迟不迟,们都在等你。
她想,怎不迟呢?她当两年护士,从来没迟到过分钟。现在迟二十分钟,让夜班护士替她多值二十分钟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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