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下车,到山上转转。山上草又厚又密,草尖达到邓指大腿。云像活样从天边往另边飞,于是它们明块暗块影子就在草地上飞跑。邓指声不吭地往前走,总是跟老几离开半步。
老几发现自己嗓子干涩,怎也吞咽不下唾沫。他认定这座起伏不大山就是自己葬身之地。风景还不坏,只是八方来风,草也就被吹得八方倒伏,每倒伏,便露出茎秆很矮野花。野花颜色魔幻,会黄色,会紫色,会金红色,这取决于草往哪边倒伏。他回过头,头后面是东南方向,婉喻方向。
就在老几辨认方向,以便中弹倒下能面朝婉喻时候,他瞥见邓指手伸进旧军装下面。他生命从现在起要以秒计算。邓指似乎犹豫,把手又拿出来。向老几抬抬下巴,叫他继续向上坡走。老几腿已经软,就像梁葫芦被架起向警车去时候那样,腿成抽去骨头肉棍子。山上温度比山下低,他脖子和小臂上起片片鸡皮疙瘩。走到近山顶地方,邓指停下来。放牧中队中队长是个姓毕山东大汉,说话总是在努力克服山东口音,因此听上去羞答答,并带点女气。邓指视察显然让他十分惊讶,从上坡跑下来迎接时候,跤摔倒,顺坡势滑到邓指面前。
邓指跟他握手时候介绍老几是场里大知识分子,博士级反g,m。他跟姓毕中队开玩笑,说假如毕队长这辈子没见识过从美国回来、说四种外国话博士,趁现在赶紧见识见识。
毕队长听便向老几伸出手来。老几糊涂,心里想毕队长不会是要跟个老“无期”(也许在邓指不成文档案里是个“老死缓”)握手吧?他刚刚把手伸出,但毕队长已经收回手,意识到这握手还成什话?敌都乱套。他赶紧对邓指说,邓副政委晚饭不准走,就在中队部吃,手抓肥羊肉管够!
邓指接受邀请。毕队长去吩咐宰羊时候,把邓指和老几单独剩在队部帐篷里。帐篷角放张折叠床,床军被件军大衣叠得方正僵硬,像摞草绿豆腐干,点温暖都没有似。中央有个方形铁皮炉灶,烟囱从帐篷顶伸出去,炉台上放把铁皮壶,壶盖过两秒钟掀动下,溢出些水在炉台上发出声“嘘”。
邓指让老几到外面去搬点牛粪饼来,气温猛降,必须把火烧大些。
老几出帐篷,没有找到牛粪饼储藏处。他围着帐篷打转,眼睛远近地搜索。这是邓指陷阱吗?附近明明没有牛粪饼,可只要老几往远处走点,邓指朝他开枪理由马上成立。
老几在帐篷外大声报告,帐篷外没有牛粪饼。邓指在帐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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