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也变,烫出绵羊般细小卷子,鬓上插把翠绿色孔雀开屏塑料梳子,拢起大撮头发,于是把侧额头亮出来。老几观察会儿表针行走规律,面问邓指媳妇,表是不是常犯这毛病。她说个月犯次,不过都是在几小时之后自己恢复,就是这次,两天还在胡乱走。
这时邓指对媳妇说,凑合吧,要真是好东西人家舍得给咱?邓指很生气。也难怪他生气。老几打开表壳,面想着,最终不是自己过失,而是欧米茄过失使邓指那股恨激情达到饱和。倔强任性欧米茄这多年来就是不从它新主人。这个老狗样忠实老表恶作剧地前进几步,撤退步。没什可修理,老几只能还是照原来方式把它清洗遍,给零件们上上油,把每个螺丝都拧紧,再把它装回原样。欧米茄得到老主人关照,使性子就使到这里,恢复正常走动。他把表交回给邓指媳妇时候,安徽女人笑。她笑容让老几想起1949年到处唱首歌:“解放区天是明朗天!”
邓指却把欧米茄拿过来,揣到自己口袋里。
回监号路上,匹马仍然由邓指和老几合骑,不过这回是邓指骑在后面。老几想,也许邓指对他老几在来路上些危险闪念都有所意识。老几假如真从他身后夺枪,把马夺走,他再次逃跑就已经成功半。无人烟草地上,邓指追不上马,也喊不来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囚犯逃走。老囚犯也可以把手脚做得更干净些,干脆枪干掉邓指,省得留下个报警人。现在骑在后面邓指掌握动手主动权。还有事后所有话语权、解释权。
邓指带着老几来到场部,拴好马,让车把式拉出马车。邓指让老几坐到前面,自己坐在后面,说是要在后面躺会儿。老几看看车把式,还是上回从医院把他接出来那个小伙子。老几看他,是想知道邓指让他把车子赶到哪里去,但他脸上比空白纸张还要缺乏内容。
马车跑得很快,渐渐爬上山坡。隔阵,路边就出现块标志海拔高度石头。海拔已经到达四千五。山上和山下是两个天空,山上天空灰块、白块、蔚蓝块。山坡上扎着片片牦牛毛帐篷,住着个放牧劳改中队,放养两百多头绵羊和百多头牦牛。夏天只有地势高地方草还没被牲畜吃完,并且更干燥,不生寄生虫,所以放牧中队就把帐篷扎到山上。经过大饥荒,劳改系统领导重视起渔业和牧业来,因为教训告诉他们,鱼和肉对于赈救饥荒效果可以事半功倍。
老几听邓指在后面叫停车。车把式不声响地把车停下来。邓指让老几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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