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人”过路,偶然在这里和夭夭碰头,有点留情,下马来开开心,会儿便要赶路去。因此明知夭夭在这种情形下不免受点窘,却不给她想法解国。夭夭呢,虽讨厌这个人,可并不十分讨厌人家对于她赞美。说话虽全不是乡下人耳朵熟习,可是还有趣受用。
队长因有机会可乘,不免多说几句白话。听虽不觉得如何动心刺耳,说却已为自己带做作话语所催眠,好象是情真意挚,对于这个乡下女孩子已发生“爱情”。见到夭夭式样整齐手脚,渐渐心中不大自在。故意看看时间,炫耀下手腕上那个白金表,似乎明白“天气还早,不忙赶路”,即坐在石条凳上。向老水手攀谈起来。到后且唱个歌,唱是“桃花江上美人多”。见老水手和夭夭都抿着嘴巴笑,好象在仔细欣赏,又好象不过是心不在焉,总之是隔层。这保民官居然有点害羞,因此聊以解嘲向老水手说:“老舵把子,你到不到过益阳县?那个地方出好新妇娘,上书,登过报。上海人还照过电影戏,百代公司机器戏就有土人美明星唱歌!比起你们湘西桃源县女人,白蒙蒙松沓沓象个粉冬瓜,好看得多。比麻阳县大脚婆娘,个抵三个,又美又能干!”
老水手不作声,因为说话他只有半明白,所明白那半,使他想起自己生活上摔跟头,有小部分就是益阳县小婊子作成。夭夭是个姑娘家,近在身边,不好当着夭夭面前说什,所以依然只是笑笑。笑中对于这个保民官便失去应有尊敬。神气之间就把面前个看成个小毛伙,装模作样,活灵活现,其实点不中用,只知道要几个钱,找钱,不是吃赌花尽,就是让老婊子和婊子作成圈套骗去。
凡是找造孽钱,将来不报应到自己头上,也会报应到儿女头上。
夭夭呢,只觉得面前个唱说都不大高明,有点傻相,所以也从旁笑着。意思恰恰象是事不干己,乐得看水鸭子打架。本乡人都怕这个保民官,她却不大怕他。人纵威风,老百姓不犯王法,管不着,没理由惧怕。
队长误会两人笑意,还以为话有边,凡是有藤总牵得上篱笆,因此又向老水手说些长沙女学生故事,话好象是对老水手说,用意倒在调戏夭夭,点到夭夭小心子上,引起她对于都市歆羡憧憬,和对于个人崇拜。
末后话说忘形,便问夭夭,将来要不要下省里去“文明结婚自由结婚”。夭夭觉得话不习惯听,只当作不曾听到,走向滨河株老枫木树下去。
恰好远处有些船只上滩,群拉船人打呼号巴船上行,快要到坳下。夭夭走过去点,便看见个船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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