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雨急,无人叩门。
陆家门僮想偷懒打个小盹,刚抖开褥子,就听外头陆桓城高亢声喊门,响如炸雷,几乎惊醒整条街。他忙不迭跃下小榻,奔出门房,抬起沉重横木闩子。红漆大门开,陆桓城抱着个血淋淋人迎面奔来,险些与他撞个满怀。
他连忙闪身避让,陆桓城跨过门槛,脚步不停,只随口丢下句:“去抱孩子!”
门僮云里雾里,不知所指何事,听到外头传来阵微弱婴儿啼哭声,心里惊,匆匆赶到马车旁,撩开帘子瞧,里头果真睡着个漂亮奶娃娃!
他手忙脚乱地捧起孩子,再扭头看向门口,哪里还有陆桓城影子?
朱门内外,唯有地逶迤竹叶而已。
陆桓城抱着晏琛,路冒雨往竹庭狂奔。怀里人愈来愈轻,已不剩多少重量,仿佛根本不是血肉之躯,而是满满捧蓬松竹叶,随着摇颤步子急簌簌抖落,须臾便落得精光。
只怕等不及赶到书房、栽回青竹,晏琛就要消失。
陆桓城焦急得心烧火燎,刻也不敢停,大步撞开木栅栏,冲进竹庭——而竹庭里,已经有个人在等他。
是个鹤发童颜白须老道。
那老道身穿海青大襟道袍,衣绣鹤纹,头戴八卦九阳巾,派仙风道骨之貌,端比狸子假扮小道士像样不知多少。
他立于墙边,以手抚竹,正当凝眉静思,见到陆桓城浑身湿透地闯入,便扬手中拂尘,行礼道:“贫道玄清,乃是金鼎山鹤云观修行之人。”
陆桓城愣,猛地收住脚步。
那狸妖假借名讳,竟真有其人?!
玄清上前数步,又道:“陆当家深夜差人来观中,谈及铲竹、寻根之事,所言甚是怪异。猜你府上或有妖孽作乱,特意前来探究竟,却不想果真逮住只狸妖。那狸妖道行不浅,以天罗地网之术将它缚于前厅,挣脱不得,陆当家暂可放心,倒是你怀中这根灵竹……”
老道指指晏琛,捋胡声叹息:“若再不栽种回去、续上灵气,只怕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陆桓城腿脚发抖,双膝软得几乎跪在玄清面前,语无伦次道:“若种回去,种回去……道长是说,只要种回去,就还有救吗?他可还……醒得过来?”
玄清沉思片刻,无奈地摇摇头:“竹子易活,难活是灵体。这根灵竹表里俱损,心魂已灭,身形也快散去。你若赶得及在他散灭之前续上灵息,仔细调养,或许卧床三五载,还能盼来苏醒之时。若等他散灵息,从此,他便只是根寻常竹子,与这竹林里其他竹子无异,再想聚出人身,重返人世,少说也要漫漫百年,你与他……此生怕是无缘。”
席话,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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