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这篇简短前言之时,想起十五年前个真实感人故事,位父亲靠卖血换来几万元钱,供儿子读完中学又上大学,这期间儿子每封要钱来信都是卖血通知单,让父亲不断卖血去凑足儿子所要数目。可是儿子却中途退学不知去向,留给父亲是个永远无法打通电话号码。这位生活在偏远山区父亲每次打电话都要走三个多小时路程,即使这样他仍然次又次地去拨打那个已经不存在电话号码。当时媒体报道引起社会广泛注意,儿子在电台里听到父亲寻找自己声音以后,终于出来说话,然而他不愿意,bao露自己,他只是同意在网上和记者进行次对话。他正在承受巨大压力,穷困处境使他无脸去见自己父亲,他说他脑子里片空白。
在中国,这只是千万个卖血故事中个。《许三观卖血记》出版六年或者七年后,曾在网上搜索,那时候就可以找到万多条关于卖血报道。卖血在很多地方成为穷人们生存方式,于是出现个又个卖血村,那些村庄里几乎每个家庭都在卖血。卖血又带来艾滋病交叉感染,些卖血村成为艾滋病村。位名叫李孝清四川农民卖血三十年,感染艾滋病后在二○○年十二月去世。李孝清是第位勇敢面对媒体艾滋病患者,他在生前就为自己准备寿衣,曾经四次穿上寿衣躺到他竹床上,前三次他都活过来,第四次他才真正死去。他死后,贫穷儿子们还是用三百五十元天价格请来三个民间吹鼓手,在他遗体前吹吹打打。
知道是中国历史和现实养育写作,给写作时身体、写作时手、写作时心跳。而文学给写作时眼睛,让在曲折事件和惊人现实那里,可以看到更为深入和更为持久事物。就像在这个卖血供儿子读书故事里,文学眼睛看到什?相信是那位父亲每次都要走上三个多小时路途去拨打那个不存在电话号码,正是这样细节让文学在现实生活和历史事件里脱颖而出;同样在李孝清命运里,文学眼睛会为他四次穿上寿衣而湿润。这就是为什生活和事件总是转瞬即逝,而文学却是历久弥新。希望《许三观卖血记》就是部这样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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