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
首先是去看牙医。你有很多的蛀牙,一笑起来就像个老头,你过去丝毫不以为意,就算我劝你去看牙医,你还是会半开玩笑地说:“不用了,牙齿全部拔掉,换上假牙,一口亮晶晶的金牙,让女人给爱上就麻烦了。”本来你一直都不愿去处理牙齿,不知道吹了什么风,近来在工作的空档之余你竟拨空出去,然后带着两颗闪闪的金牙回来。
“喂!笑给我看。”我一说,你长满胡髭的脸马上变得通红,很难得地用一种羞怯的语调直嚷着说:“都是但马那家伙一直啰唆煽动的关系。”你的个人画展在我到淀桥后的第二年秋天召开。我很高兴。但想到你的画将被很多人喜爱,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无法高兴起来。我应该是有先见之明吧!没想到,你的画在报纸上受到热烈的好评,展出的画,听说全部卖完,甚至连有名的画家也写信过来。这一切实在太好了,好到让我觉得可怕。
“到会场来看!”尽管你和但马先生都那么热烈地对我说,但我还是浑身颤抖,一直留在房间做些编织的工作。我一想到你那些画,二十幅、三十幅整齐地并列,然后被很多人观看,我就会想哭。这样的幸运,来得这么快,之后一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我每天晚上都向神明道歉,并向神明祈祷:“幸福已经这么多了,之后请保佑他不要生病、不要有什么坏事发生。”
你每晚都被但马先生约到各名家那边拜访,有时到隔天早上才回来。尽管我没多想,但你还是会详细地告诉我前一晚上的事情,哪个老师为人怎样、是个蠢蛋……完全不像沉默的你,净说些很无聊的东西。我跟你生活了两年,以前从没听你谈论别人的是非,什么老师,怎么样,过去你不都是一副唯我独尊,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吗?
还有,就算你希望借着这样的谈论能让我知道你没有不可告人的事情,但也请你不要心虚地兜着圈子辩解。我又不是一切无知地活到现在,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所有事情,就算一整天都会因此而感到痛苦,但之后我反而会觉得轻松。反正我一辈子皆为人妻,我不会因那些事就不信任男人或者胡乱猜忌。就算有了那些事,我也一点都不担心,说不定还会笑着忍耐,毕竟往后还会有其他更辛苦的事情。
我们突然变成有钱人了。你变得非常忙碌,还被邀请至二科会,成为会员。你开始对住在公寓的小房间里感到可耻,但马先生也不断地劝你搬家:“住在这样的公寓里,如何博得世人的信用?之前画作的价值也一直不会上涨的。不如再加把劲租个大屋子吧!”他向你提供一些讨厌的计策,你居然也颇感认同地说着“的确如此,住在这样的公寓里,人都会变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