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却更加稀薄,显现出可怜的赤褐色。面色灰黄,眼圈儿红肿,门齿脱落,不住蠕动着嘴唇,宛若一只老猴子团缩着脊背,蹲坐在房屋的角落里。
一位小姐盯着我看,用眼睛示意上原先生我来了。他坐在原地,伸着细长的脖子瞅瞅我,毫无表情地翘翘下巴颏,叫我过去。屋里的人对我毫不关心,依然吵闹不休,但大家还是稍稍挨紧身子,让我坐到上原先生的右侧。
我默默坐下了,上原先生给我满满斟了一杯酒,然后又在自己的杯子斟满酒。
“干杯!”
他用沙哑的嗓子低声说着。
两只玻璃杯轻轻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悲鸣。
“格罗丁,格罗丁,唏溜唏溜唏。”不知是谁嘀咕起来。接着又有人应和着:“格罗丁,格罗丁,唏溜唏溜唏。”咔嚓碰了碰杯,咕嘟喝了下去。“格罗丁,格罗丁,唏溜唏溜唏。”“格罗丁,格罗丁,唏溜唏溜唏。”这种一味胡闹的歌唱此起彼伏,一个劲儿碰杯痛饮。看样子,他们要用此种欢闹的节奏激发兴致,硬是把酒一杯杯灌进喉咙管儿里。
“啊,失陪啦。”
有人歪歪倒倒地回去了,又有新的客人慢吞吞进来,对上原先生微微点点头,挤坐在人堆里。
“上原先生,那个地方,上原先生,那个地方呀,就是有啊啊啊的那个地方,那应该怎么说才好呢?是啊、啊、啊吗?还是啊啊、啊呢?”
一个人探着身子向他请教。我记得,他就是在舞台上见过的话剧演员藤田。
“应是啊啊,啊。啊啊,啊,千鸟的酒好便宜。”上原说。
“光惦记着钱。”小姐说。
“‘两只麻雀卖一分银子’,是贵了,还是贱了?”一个青年绅士说。
“也有‘一文不剩全都还清’这种说法,还有挺烦琐的隐喻:一个给了五千,一个给了二千,一个给了一千。看来,基督算得很细啊!”另一个绅士说。
“而且,那家伙还是个酒鬼呢。《圣经》里竟然有那么多关于酒的比喻。可不是,你看,《圣经》里说他是个好酒的人,而不是喝酒,是好酒之徒,也就是酒鬼无疑了。总能喝上一升酒吧。”另一个绅士接上话头儿。
“算了,算了,啊啊,啊,你们慑于道德,借着基督作为掩护。千惠小姐,喝,格罗丁,格罗丁,唏溜唏溜唏。”
上原先生和那位最为年轻、美貌的小姐,咔嚓一声用力碰了杯,一饮而尽。酒水顺着嘴角滴落下来,濡湿了下巴颏。他气急败坏地用手掌胡乱抹了一把,接连打了五六个大喷嚏。
我悄悄站起,走进隔壁的屋子,向病弱的苍白而干瘦的老板娘打听厕所在哪里,回来经过那间屋子,刚才那位最年轻美貌的千惠小姐,站在那儿似乎正等着我。
“你不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