剂回去了。
但是,不知这针高效药剂是否真的发挥了奇效,当天过午,母亲脸色通红,出了很多汗,更换睡衣时,她笑着说:
“说不定是个名医。”
体温下降到三十七度。我很高兴,跑到这个村子里那家唯一的旅馆,托老板娘分得了十多个鸡蛋,赶紧做成溏心蛋送给母亲。母亲连吃了三个溏心鸡蛋,然后又喝了半碗稀粥。
第二天,村中的名医又套着白布袜子来了。我感谢他昨天给母亲注射了高效药剂,他带着一副对疗效认为理所当然的神情,深深点了点头,又认真地诊察了一遍,然后转头对我说:
“老夫人已经全好了,没有病了。今后吃什么都没有关系了。”
他说话还是那样阴阳怪气的,我好容易才忍住没有笑出声来。
我送医生到大门口,回到客厅一看,母亲坐在床铺里,满脸闪着兴奋的神色,茫然地自言自语:
“真是个名医,我已经没有病啦。”
“妈妈,要打开障子吗?外头下雪了呀。”
花瓣般的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下起来了。我打开障子,和母亲肩并肩坐在一起,透过玻璃窗眺望伊豆的飞雪。
“我已经没有病啦。”
母亲又自言自语起来。
“这样干坐着,以前的事情就像做梦一样。搬家那阵子,我真不想来伊豆,说什么也不情愿。我想在西片町的老家多待些时辰,哪怕一天半日的也好啊。一乘上火车,我就觉得死了一半。刚到这里时,心情还算可以,天一黑就怀念东京,心里焦急不安,神情恍恍惚惚。我这不是一般的病,是神仙把我杀死,又变成另一个我,使如今的我还阳成为昨天以前的我了。”
后来,直到今天为止,只有我们娘儿两个的山庄生活,好歹还算平安无事,村里的乡亲对我们也很亲切。搬到这里来是去年十二月,其间度过了一月、二月、三月,直到四月的今天,我们除了准备饭食,其余的时间大都是坐在廊缘上编织毛衣,或者在中式房间里读书,饮茶,几乎过着同世间隔离的生活。二月里梅花开了,整个村子都掩盖在梅花丛中。接着进入三月,多半是和暖无风的日子,盛开的梅花丝毫也不凋谢,到了三月末尾,依然美艳无比。不论白天黑夜,不论清晨傍晚,梅花美得令人叹息。一敞开廊缘一侧的玻璃窗,花香随时会飘满屋子。三月末一到黄昏,肯定没有风,我在夕暮的餐厅里一摆上碗筷,梅花瓣就打窗外吹进来,落在碗里,濡湿了。进入四月,我和母亲坐在廊缘上,手里编织毛衣,两人谈论的话题,无非是关于耕作的计划。母亲说,到时她想协助我一下。啊,写到这里,我就觉得我们正像母亲那次所说的一样,已经死了,然后托生个不同的自己,重新还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