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我们到客厅坐下来。
午后三时左右,冬天的阳光和煦地照耀在院子里的草坪上。由草坪走下一段石阶,最下面有一座小小的水池,种植了很多梅树。庭院下边是广袤的橘树园,接着是乡村道路。对面是水田,远方是一片松林。松林那面可以看见大海。坐在客厅里看海,海面的高度和我的乳峰正好处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风景显得很柔和。”
母亲稍显悒郁地说。
“也许是空气的缘故,这里的阳光和东京完全不同,光线仿佛经过绢纱过滤一般。”
我也兴奋地说道。
房子是十铺席和六铺席以及一间中国风格的起坐间。此外,门厅是三铺席,浴室是三铺席,接着是餐厅和厨房。楼上一间西式客房,铺着宽大的床铺。这么多房间,足够我们娘儿俩使用,不,即使直治回来,三个人也不会感到褊狭。
村子里据说只有一家旅馆,舅舅去那里联系饭食,不久就送来了盒饭。舅舅将盒饭摆在客厅里,一边喝着自己带来的威士忌,一边谈论着这座山庄以前的房主河田子爵以及到中国游历时遇到的倒霉事,他的心情十分愉快;而母亲只是用筷子动了动饭盒。不久,天色渐渐黑下来,母亲小声说道:
“让我先躺躺吧。”
我从行李中抽出被褥,照料母亲睡下。我感到十分担心,从行李中取出体温计,为母亲量量体温,三十九度。
舅舅大吃一惊,连忙到下边的村子寻找医生去了。
“妈妈!”
我大声呼喊,母亲依然冷冷的,没什么反应。
我握住母亲小巧的手,抽噎地哭起来。母亲太可怜了,她太可怜了。不,我们娘儿俩个都很可怜,都很可怜啊!我哭个不停,一边哭,一边打内心里想同母亲一道死去。我们什么也不要了。我们的人生从离开西片町的老宅子起,就已经终结了。
两个小时之后,舅舅带领村里的医生来了。医生已经相当老了,穿着穿着仙台绸的宽腿裤子,套着白布袜子。
诊断完毕,他若无其事地说:
“大概是患了肺炎,不过,即便得了肺炎也用不着担心。”
他只说了两句不疼不痒的话,然后给母亲打了一针就回去了。
第二天,母亲的高热依然不退。和田舅舅给我两千元,交代我说,万一需要住院,就向东京给他发电报。说罢,当天就回东京了。
我从行李中拿出几件急用的炊具,熬粥给母亲喝。母亲躺着喝了三勺粥,接着摇摇头。
午饭前,村里的医生又来了,这回他没穿宽腿裤子,但依旧套着白布袜子。
“还是住院……”
我要求说。
“不,没有必要。今天再打一针高效药剂,热就会退的。”
他依然若无其事地回答,接着,便打了一针所谓高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