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中。换言之,他们在表现客体的时候能够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从竹一那里聆教了最最本原的画法秘籍,我便背着节子带来的那些女客,开始慢慢着手创作自画像。
完成之后,我自己都吃了一惊:竟是如此阴晦隳颓。但这正是我一直以来深藏不露的本来面目。我表面上笑得很开朗,并且给别人带来欢笑,内心其实非常阴郁,我心里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当然这幅画像除了竹一,我不打算给任何人看。我可不希望自己成天装痴装傻背后的真面目被人识破,一下子落个被人处处小心提防的难堪下场,又担心别人没发现这是我的真面目,还视此为一种新的逗谑手法,从而沦为众人的笑柄。这对我来说是最痛苦的事情。因此,我立刻将它藏进壁橱的最里面。
学校的美术课时间,我将这种“妖怪式画法”掩藏起来,一如既往用那种平庸的笔触,竭力将原本美丽的事物美丽地展现出来。
我只有在竹一面前才不在乎显露出我敏感脆弱的神经,并放心地将那幅自画像拿给他看,赢得了他的赞赏。我再接再厉又画了两三幅妖怪式的画,得到竹一另一个预言:
“你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画家!”
“被女人迷上”和“成为一个了不起的画家”这两句预言由傻瓜蛋竹一烙刻在我的脑际,终于,我不顾一切来到了东京。
我本想考美术学校,但父亲老早便打定了主意,让我读高中,日后出仕为官,并且早就叮嘱过我。对此毫无争辩之力的我只能茫然地遵从。父亲要我四年级起就报考高中,而这所拥有樱花和大海的初级中学我也差不多待腻了,于是放弃直升五年级,读完四年课程便报考东京的高中,通过考试后,旋即开始了集体寄宿生活。然而,那种肮脏和粗野的集体寄宿生活让我不敢领教,于是顾不上装疯卖傻,连忙请医生给我出具一张浸润型肺结核的诊断书,搬出宿舍,住进了父亲在上野樱木町购置的别墅里。集体生活于我而言,实在无法忍受,加之什么“青春的感动”“天之骄子的自豪”之类,我听了就觉得寒毛倒竖,“高中生精神”这玩意儿我实在无法趋附。宿舍和教室,仿佛成了垃圾储集场,只不过堆积的全是被扭曲的性欲,我近乎完美的扮傻装痴本事在这里也没了用武之地。
议会休会期间,父亲在别墅待的时间每月至多两星期,他不在时,偌大一栋别墅里只有管家夫妇和我三人生活。虽然经常逃课,但是我却毫无兴致到东京各处闲逛游玩(看来我这辈子都不会去参观明治神宫、楠木正成的铜像、泉岳寺里的四十七义士墓等胜迹了),终日窝在家里看书作画。父亲在的时候,每天我早早地赶往学校,有时候也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