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匆忙地消失在黑夜。
疑惑地打开皮箱,发现堆锡做兵人:灰军服、宽边帽、大叉十三星旗……弗吉尼亚州第八步兵团。
老天,捧起这些勇敢士兵。虽然积满灰尘,但不敢用湿布去擦,害怕会掉漆什。偷来爸爸清理照相机镜头毛刷子,剔除兵人缝隙间污垢。把皮箱子藏在床底下,仿佛有十九个人为站岗放哨,安心入眠。
星期天,父母不在家。难得有半日空闲,便把兵人们拿出皮箱,拉紧窗帘,弄得像是深夜,再点上两根蜡烛。买本关于南北战争书,希望营造出当时北弗吉尼亚军团气氛。提前去过图书馆,借阅本歌谱集,有美国南方歌曲迪克西。先练习熟,便趴在床底下唱歌,期望看到锡兵们行动……
但是,他们再也没有动过。
中考结束后暑假,几乎每个夜晚,都偷偷观察兵人。可无论怎样,兵人们永远沉睡,恍如从来没有过生命。
最后,也开始厌倦他们。
在每个兵人后背上,都用美工刀刻上名字,仿佛这样他们就会永远属于。
很快,认识到个可悲现实——不是俞超,没有超能力,不可能成为兵人们真正主人。
那年夏天,俞超考进重点高中,而读邮政学校。
们两个人生,就像两条漫长射线,只在多年前6月1日深夜相交,然后向不同方向奔去,永无重逢可能。
不曾料到,去年那个深夜,还会再见到俞超。
他已被时光彻底屠宰,眼角皱纹,嘴上法令纹,还有几乎半谢头顶,颓丧无神目光。想起们最后面,他用高傲眼神看着,恩赐似将皮箱子送给,或者说是甩给堆垃圾。那时候,他即将展翅高飞,冲上云霄;而将停留于凡间,注定碌碌无为,虚度余生。
命运却在十几年间,将们两个倒转过来。
给俞超泡杯绿茶,让他坐在沙发上,想要听听他故事。
他说,上重点高中后,他读书刻苦,还有烈士遗属加分,果然考进名牌大学。
曾经在美国留学三年,攻读经济学硕士。有回,路过宾夕法尼亚州葛底斯堡,当年战场,如今麦田,他死人般仰卧,以为能听到罗伯特·李将军声音,听到迪克西军乐,听到双方士兵临死前悲吟。但是,他只听到个安静如坟墓世界。
回国后,他进入金融投资机构上班,年薪百万那种。二十七岁,买房结婚,抱得美人归,还生个儿子。
后来,经济不景气,他破产,房子被银行收回。妻子跟他离婚,带儿子回西部老家。
俞超已无所有。
今夜,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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