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里磨炼出这一手技能。可车夫那张方脸虽然老成了些,跟自己也就差不多年岁,哪来的经验?
他想归想,手里动作也没停,掏出那方白净手帕递给车夫,顺便去检查其他部位。
好在除了这一处伤势,伤者的身体没别的创口。孙希抬起头,看到那俩农夫已经远远地跑掉了。估计他们发现闹出人命,吓坏了。
车夫突然沉声道:“不够!还有吗?”
孙希低头一看,那方手帕已经被血浸饱了,但还有血在继续外涌。孙希咬了咬牙,把围巾从脖子上解了下来。
这是苏格兰羊绒,上好的止血材料,就是太贵了。可有什么办法呢?孙希可是发过希波克拉底誓言的,总不能见死不救。他一边心疼,一边哆嗦着递给车夫。车夫也觉察到这围巾价值不菲,看了孙希一眼,似乎在做最后的确定。
孙希痛苦地别过脸去:“别看我了!再看我可要后悔啦!”车夫毫不客气地把围巾一团,直接按了上去。
两人齐心合力,一通施为,勉强止住血。但这只救得了一时之急,若不及时送医,伤者还是会死。
“距离这里最近的医院是哪里?”孙希问。
“红十字会总医院。”
孙希愣了愣,一甩胳膊:“把他抬上车送到总院!我亲自抢救!”
他并不指望一所刚落成的医院能有多好的条件,但基本手术器材和药物总有吧。至于外科医生,孙希自己就是。
“你能行吗?”车夫狐疑道。
“只要伤者是按教科书受伤的就没问题。”
孙希开了个不合时宜的玩笑,可惜车夫根本没听懂。
两人合力把伤者抬上驴车。车夫刚刚赶起驴子,却听左侧一阵生硬的嘎吱声传来,轮子从车轴上掉下来,裂开一条大缝,车厢登时朝一侧歪斜,差点把孙希和伤者甩下去。
这车轮子是榆木斫出来的,榆木质脆,估计刚才那一下急停,直接把辐条给憋断了。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驴车眼看是没法用了,从这里到医院还有八九里路,就算两个人轮流背得动,这一路颠簸也足以要了伤者性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孙希不由得焦虑起来。每耽搁一秒,伤者的手术条件都会恶化一分。车夫起身道:“总院里有黄包车,我现在去拉过来,你好好照顾病人。”
“黄包车不行,病人得保持平躺——你们难道没有救护马车?”
车夫摇摇头。
孙希有些失态地大声道:“连救护马车都没有,还开什么医院啊?”车夫眉头一皱,正要开口说什么,忽然脑袋一偏,似乎听到什么声音由远及近。
那是一种低沉的隆隆声。孙希猛地振作起来,他对这声音太熟悉了,伦敦街头时常听到。没想到在上海边郊,也能碰到一辆。
“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