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解嘲,毕竟丹麦和德国挨得比较近,缺乏幽默感也可以理解。
峨利生医生走到手术台边,饶有兴趣地观察伤口的缝合情况,不时询问一些细节。孙希开始还对答如流,到后来逐渐紧张起来。峨利生医生的提问十分犀利,仿佛一位最严厉的考官。
趁他们两个在研讨,姚英子走到旁边,对曹渡眨眨眼睛:“怎么样?我说没问题吧?”曹渡唉声叹气:“姚小姐您可不知道呀,我在外面担心得很。万一出了差错,我也要担责任的呀!”他抬起胳膊,悄悄往天花板上一指:
“沈先生可正在二楼开会呢。”
“沈伯伯也来了?”姚英子一喜。曹渡点点头,可表情有些微妙。他的眼睛在割症室里扫来扫去,突然定在了孙希的背影上。
“哎,姚大夫,你觉不觉得,孙大夫的辫子有点古怪?”
姚英子还真没注意到,孙希的手术白帽后面垂下一条很短的黑发辫。
“我看这个发辫的发色枯暗,他耳边的头发却乌黑油亮……这是假辫子吧?”曹渡腮肉一颤,脸色变了变,“他一进门就摆起洋派头,难道是个剪了辫子的乱党?”
姚英子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曹主任你也太杞人忧天了,现在戴假辫子的不要太多,难道个个都是乱党?”曹渡有点急:“这可不是小事,这可是大清红十字会的医院,要出了乱党,怎么给当今圣上交代?”
“宣统那个娃娃才几岁啊,他知道你这么忠心吗?”姚英子不屑一顾。
“船看风势,人看形势。现在时局乱得很,你们年轻人很容易看错,千万要当心呀!”
曹渡正在苦口婆心地劝告,方三响走到他面前,低声说了一句。曹主任哎哟一声,气急败坏地挥动手臂:“赶紧去!赶紧去!”方三响也不和姚英子打招呼,推门出去了。
“这个人怎么这样子?”姚英子有些不解。从一开始,方三响似乎就在回避接触,除了必要的信息交流,几乎没说过别的。
“方大夫他呀……”曹渡还没说完,姚英子轻轻地惊呼了一下:“他?他是医生?”
她和孙希一直当方三响是院工,这也不怪他们误会,天下哪会有兼职驴车夫的医生?
曹渡扶了扶小圆眼镜,解释说:“方三响呀……是关东人,日俄战争的遗孤。沈先生筹建这座红十字会总医院的时候,顺便培养了一批约定生,他也是其中一个。约定生是五年学制,毕业后直接在医院实习。”
“那他干吗跑去火车站赶驴车?”
曹渡也很迷惑:“每个约定生,总医院每月发两元两角补贴,这可比普通学徒都高了。可这个嫩头死要铜钿,天天缠着我,说愿意多做一份工。反正医院还没开业,我就让他做做小三子,跑跑杂务——可不是故意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