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长垣横亘于左,像条卧在齐鲁大地上眠龙。它每隔百步便有座高高矗立敌楼,正似龙背上棘突般。远远地与城墙平行跑动,感觉永远都不会跑到尽头似。
若于谦在此,大概能即兴吟出首七绝。吴定缘没那个好雅兴,他想是,如果他们能直接看到城墙,说明追兵也能直接看到他们。月下平原,对逃亡者来说是最麻烦。因此他在前引导,尽量让马匹沿着起伏小丘反向行进,避免,bao露身影。这两匹马前后,很快便跑到济南城东北角延长线上,开始转向西侧。
转过去,吴定缘明显松弛下来。倘若追兵还在东边话,那城墙会形成绝妙遮蔽,能争取到更多时间。
他们又跑出去大约十几里地,官道不知何时已悄然中断,取而代之是些痕迹模糊小路,说不上是兽径还是人走出来。地面质感也变得不同,逐渐从干土地变成湿地,马蹄踏上去会有水渍浮现。
地面越走越软,视野里开始出现片片芦苇、野茨菇与淡紫色干屈菜,远处还有串串水泡子与纵横交错溪流,空气里水汽味道愈加浓重。这里应该就是昨叶何说城北沼泽。这附近地势微微向下凹陷,北有小清河,南有大明湖,两大水源都朝这里输送。难怪朱棣当年攻打济南,要绕开北方,这种地形对携带辎重军队来说,简直是噩梦。
吴定缘勒住马匹,把昨叶何换到前头坐,自己双臂从她两侧伸过去,再次握住僵绳。这样来,可以让她指点路径,不致误入深处陷进去,只是行进速度大受影响。
昨叶何对这片区域很是熟稔,她边随手指示着方向,边嘴里还不闲着。吃到爽快,她索性往后靠,背贴着吴定缘胸膛,颇为惬意。马背上不好躲闪,吴定缘只得由她靠着,时不时回头看上眼。
后头骑乘位置也换。苏荆溪在前握住缰绳,太子则单手扶在她背上,以尽量减少震动。苏荆溪正在把济南城里种种缘由说给太子听,她看到吴定缘回眸,微微点下头,表示不会讲出铁家身世。
吴定缘转回头来,忽然想到件事:“不知梁兴甫现在……是否逃出来?”
“也许跑,也许死,全看佛母怎保佑呗。”昨叶何对这位护法,似乎并不怎关心。
“他怎会变成这样?”
吴定缘语气有点尴尬。病佛敌和自己仇深似海,可自从佛母死之后,他极其突兀地从劲敌转为强援,甚至主动牺牲断后。这个前后转变太过剧烈,他实在无法理解。
昨叶何轻松道:“因为佛母临终遗命,让俩来辅佐你啊。”
“不,应该不只是佛母遗命缘故。”吴定缘说不清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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