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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不知从何而来杂种,窃据铁狮子儿子名头,苟活于世而已,有什好攀扯身世……这种强烈自卑在吴定缘心中已沉淀多年,早已积为顽石,横亘心中。此时这记重锤狠狠砸中石面,竟锤出条深深裂隙。
吴定缘蓦地想起来,铁狮子临终之前,曾说句“要说,不是这个”——他要说是哪个?红姨宁死也不肯透露自己身世,还说每次提起,就会想起前尘往事,她到底为何这说?还有,他个南京土著,为何看见太子脸脑袋都针刺般疼痛?苏荆溪说他内心,藏着他自己都未觉察恐惧,那到底是什?
“茶水凉暖,其实人不自知。”苏荆溪声音在心中响起。
无数个疑惑,如虫蚁般从缝隙中钻出来,爬满整个意识。吴定缘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没那简单。他喉咙有些发干,身体不由自主地朝前倾去,要去倾听个答案。他从前困惑,从前茫然,正是因为不知自己是谁。个人若连自己身份都不知,又怎知道该去做什事?
偏偏唐赛儿不说,就这笑眯眯地看着他。这时殿门响动,昨叶何探头进来,递进来个木食盘,里头装着两摞刚出炉淄川菜煎饼,旁边搁着切好大葱段与豆瓣酱。煎饼闻便知是用鹅脂摊,味道浓香。
“你这路奔波,肯定疲累,来,来,先吃些东西,都是自家种粗食。”唐赛儿把食盘朝他面前挪挪。
“……你快说!”吴定缘捏紧拳头,低低吼着。他眼角眦裂,几乎沁出血来。唐赛儿跟没听见似,拿起张菜煎饼,卷葱段蘸酱吃。老太太牙口很好,口咬下去,葱汁四溅,味道爽利得很。
“小抹子,你咋不吃?”
吴定缘知道这是佛母话术,抛出节铜钩钓着你,让你不得不跟着对方走。他沉着脸,动没动,不想被她话所控制。
“个死孙,惩地犟。”佛母嗔骂句,放下半截煎饼,“不是故意卖这关子,实在是这事干系重大,如今还欠最关键条印证。等明天印证完,所有事都合上榫头,才好与你说。咱们不贪这晌。”
吴定缘觉得自己没别选择,只好拿起张煎饼,吃起来。这葱汁水极丰润,浸在麦饼里,鲜辣混着麦香,口感极佳。可惜吴定缘满腹心事,吃起来跟嚼城隍庙白蜡烛差不多。
老太太吃完个,抹抹嘴:“平日里周围都是些信众,天天说佛法,说得多,也想歇歇嘴。难得有个什都不在乎娃子,陪唠唠嗑儿。咱们今天不说你根儿,先说说吧。”
吴定缘不知这位佛母葫芦里到底卖什药,便狠狠咬下大口煎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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