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夏天,《拱猪》在华文世界电影小说奖得首奖。50万新台币奖金不算少,得这个奖,不管算不算出道、入行,至少会让人觉得,暂时饿不死。那时,从报社辞职年,待在家里写作。曾是个好记者,也是个好编辑,这知道,但能不能写出小说来,并不确定。人生大部分时候需要瞻前顾后,但某些最重要时刻,总是孤注掷。感激周围朋友,他们关心,劝别走这条路。朋友们多半是同事、同行,他们跟样,见多各行各业名人,也看惯名利场凉薄,况且作家这行实在薄利。写小说赚不什钱,或者说,跟同等强度脑力劳动相比,太不划算,还容易伤身伤己。所以,得这个奖,拿到这笔奖金,朋友们比还开心,跟写作没有止境投入和不可预估产出相比,这笔钱有明确数目,等花光,自然不会再对写作执迷不悔。他们也用倒推法:既然没有网恋被骗,也没投资网络信贷,就算花光奖金最后从头再来,在整个人口基数中,财务损失也只能算中间水平,活这大,总要栽点跟头吧。老朋友们是可爱。
《拱猪》这篇小说给带来好运气。此前,以《格林童话》为线索去德国田野调查后完成书稿四处碰壁,无法出版。那段日子很难,但大脑似乎有种自保护机制,太过痛苦记忆会被自动删除,让更多地记住这本后来叫作《愿意学习发抖》书馈赠,以及旅途和写作中奇迹与甘美。这段经历多少给日后打下预防针,得与失,褒奖或批评,都不会太在意。《拱猪》得奖后,手头两部书稿都签出去,慢慢也有约稿和发表机会,似乎,可以写作养活自己,但这并不能让最开始问题得到解答,那就是:到底为什写小说?
记忆里,第次从小说中得到其他任何事物都无法替代乐趣,是阅读马克·吐温《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那时读小学三年级,那之前,从家中书架上抽出《罪与罚》《红字》,但只能囫囵吞枣,直至遇见那个叫哈克贝利·费恩男孩,跟他起离开家,乘木筏漂流在密西西比河上,从此书页上印刷每个字活动起来,每次翻开书开始阅读,头脑中神秘电流就被激活,带奔赴广袤无垠幻想之国。全情投入阅读如此快乐,乘载最杰出头脑编织出想象力之翅,可上天入地,遨游寰宇。握住本书,就是紧紧抓住那巨大翅膀上羽毛。跟语文课堂上全班几十人齐声诵读名篇不同,阅读小说,是独自人冒险,惊心动魄或黯然神伤,风声在耳边响起,而永远不会担心从羽翅上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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