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气干啥,赶明儿我去花店买几盆,不对心思你可别抱怨。”
周刚说:“我怎么能抱怨呢?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朱小嬛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周刚没有坐回来,而是向朱小嬛伸出一只手,说:“让陆老师早些休息吧,我的腰也累了。”
朱小嬛顺势站了起来,说:“陆老师,我们走了。”
7
早上醒来,望着屋顶发了会儿呆,突然想起夜里做梦了。我好像梦见丁兆和老人了。但是梦中什么情境却迷迷糊糊想不起来。与老人在一起做同事的时候我还是个小姑娘,每天早晨负责给办公室打水。办公室一共六个人,谁喝水都理直气壮,只有丁兆和老人总是谦逊地说,谢谢小陆了,没有小陆我们就只能渴着了。那个时候,我们这个编辑部是个临时机构,大家都是从各个单位抽调上来的,为了写一本有关本城历史的书。丁兆和老人不单是活字典,还是活辞海。谁遇到什么问题,总是向他请教。他是唯一没有公职的人,每个月只有别人三分之一的工资。可他从不抱怨什么,总是浅浅淡淡地笑,不单置身事外,甚至置身人外。终年一件蓝布中山服,衣领总是整洁干净。望着对面这张干瘦清癯的脸,我甚至怀疑他不食人间烟火。反右把他反到了乡下,他就在乡下结了婚。儿子都已经成家立业了,也看不出他对老婆孩子有感情。
他住在城西的一间出租屋里,出来进去要低着头。这种房子都是寄居在大房底下,简陋阴暗。房门是岁月中叫风门的那种,现在已经很难见到了。上半部是小格子窗,下面是木板衔接而成,刷的红油漆已经褪尽了颜色,一看房门与门框就是搭配的。我来给丁兆和老人送单位发的月饼票。要过中秋节了,老人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我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小的房子,两步就能从房的这一端,跨到那一端。床头顶着的小柜子上放着盘碗,下面,被一块肮脏的布帘遮着,横枨上露出了一只旧鞋子的后跟,鞋帮都踩塌了。床脚下堆放着许多古旧和残破的书。这都是丁兆和用他微薄的工资从地摊上买来的。屋里一股霉变和油腻混合的味道,让人不敢深呼吸。我没敢在那里驻足,就迅速逃掉了。后来老人身染肺癌,我一直在想那个小屋里凝固的空气,不知道有多少致癌物质。
那本民国年间的县志也是从地摊上买来的,花费六十元。丁兆和老人告诉我这些时,我打了个激灵,想不到一本书会这么贵。我的反应落在了丁兆和老人的眼里,老人解释说,这应该是孤本,眼下这本书值六十块钱,将来也许会价值连城。因为手绘建筑的明善大师是僧人,就在盘山的千像寺出家。明善大师是高超的手艺匠人,外出云游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