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却花朵盛大,在空中且行且舞,像在进行某种仪式一样。我把脸贴在车窗玻璃上,贪婪地看着远处的旷野。灰白的天际,麦苗蛰伏在冻土里,大雪于它是一种温暖。可我相信,大雪就是为父亲降落的,因为在送行的路上,我一直在祷告,老天一定是听见了我来自心底的声音。
去往墓地的路上,六岁的女儿一直紧紧牵着我的手。我问:“你知道什么叫死亡么?”
女儿干脆地说:“知道,死亡就是埋坟。”
倒退几年,父母看我的眼神是悲伤的。他们从不抱怨,但心底的一些想法,会通过注视我的神情流露出来。因为我没结婚,又事业无成。虽然各类文字总在发表,但对我的生存状况没有丝毫改善。我在容留我的那个村庄显得越来越古怪。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的小说改成了电视剧,导演在跟县里领导谈协议时信誓旦旦,说这部戏能拿飞天奖。整个外景选在了离县城不远的一个山区,我却一次片场也没去。我不喜欢电视剧,也不喜欢电视剧组。天气突然冷了,他们因为发不发一件军用大衣也能吵得天翻地覆。但县里的领导喜欢,他们专门有负责联系剧组的人。这个戏结束了,我的许多问题都解决了。这许多问题包括,待遇,甚至婚姻。
我得用这些告慰父亲,否则,父亲在另一个世界也会惦记得合不上眼。
日子就是那样不禁过,一转眼,又是很多年过去了。
14
自从家里买了车,每年东一趟西一趟跑高速就成了习惯。听说京承高速风景好,就一直憋着想看看沿路的风景。北京城里的奥运会正如火如荼,我们风驰电掣地与五环擦肩而过,一路飚向承德。去之前,我确实没有其他旅行以外的想法,承德不过是我周边的一座城市,与其他城市没区别。临行前,司机严先生提醒我,想想承德有没有要见的朋友,给人家带份礼物。我当时手头正给一件外套缝纽扣,多少有点不耐烦。我说:“就是出去溜达一圈,哪有那么麻烦。”司机严先生就是个不怕麻烦的人,当然,他还有另一个身份,是我丈夫。
我又说:“承德对我没有吸引力,对于我来说,那就是个从没去过的地方罢了。”
我有一句口头禅:没去过的地方都要去一下,没走过的路都要走一走。
站在承德最繁华的一条大街上,我忽然有些恍惚。这些景物我熟悉,似乎在哪见过。高楼,公园,电影院,点心铺子。时光荏苒了三十几年,它们从我的记忆深处浮现了。似乎是,三十几年前它们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改变。不用费力气,我就知道了这种熟悉的感觉来自哪里,这座城市曾经让我做过梦,那些曾与许多小伙伴分享的梦,一直储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