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厨房里的灯光。屋子里满是黑咖啡以及煎培根的香味。她渴得都记不起来水的味道了,她的嘴唇干裂,她觉得上面满是伤痕。
她闭上眼,立即开始用散发着薰衣草香味的毛巾清洗姐姐美丽的身体。残留在姐姐身上几十年之久的血渍慢慢褪去,出现在眼前的是格尔达曾全心全意爱着的年轻女子。她把一条白色的亚麻连衣裙从伊丽莎白的头上套下去,把她的头发披在肩上,又抓起她冷冰冰的手。那个S形的伤疤在伊丽莎白粉嫩的手掌中闪闪发光,格尔达摸到它的时候,伊丽莎白小声对她说道:“格尔达,格尔达。庇护,庇护。”
她太累了。她想休息,于是希望姐姐能像曾经许诺的那样,为她提供庇护,可等她再次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盯着床脚旁的一面镜子看。镜子里盯着她看的那双眼睛是深褐色的。伊丽莎白的眼睛是灰色的,深灰色,像父亲的眼睛。
格尔达。庇护。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接着,有人迈着轻快的脚步朝门口跑去。她听见凯蒂在说话,男孩们开始唠叨个不停。每个人的高音各有特色,又如此相似、如此熟悉。格尔达太过虚弱,没力气哭出来,可她真的很想哭。得知孩子们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她很想如释重负地哭出来。虽然她刚出生的孩子不在了,可她另外几个大孩子还陪在她身边。她用手掌紧紧捂住眼睛,强忍着不哭出来,结果咳嗽了起来。加诺威医生正陪在她身旁。
“好样的,沃格尔夫人!你醒了。”他从黑色的提包里拿出看病的仪器来,仔细地看着她的脸,“我们会打败这家伙的,格尔达。你和我会赢得这场战斗。”他轻声说着话,仿佛在对一只受到惊吓的动物说话。格尔达挣扎着坐了起来。
“弗里茨?”格尔达说出名字时,她的嘴唇裂开了,流起血来。她疼得眼中泛起泪水,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万一她听错了,说话的人不是他,那该怎么办?也许他也已经死了。她环顾房间,开始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归了原来的生活。这时她回想起来,这场疾病夺走了许多人的性命。整个镇子都被感染了。他们关闭了学校、教堂,还有店铺。那一切似乎发生在很久以前,仿佛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连生活的主角也是别人。
要是她连弗里茨也失去了,那该怎么办?
“他壮得跟头牛似的。”加诺威医生说,“有点儿像头病牛,不过病牛也是牛。他染上了肺炎,我几乎得把他绑起来,才能让他老老实实照顾自己。你的那些好心的邻居帮忙把农场打理得井井有条。丹·莱亚伯和他雇来的帮手甚至把土豆也收了。”格尔达想起来了,她见过弗里茨和孩子们从装满土豆的马车旁向她走来。还得挤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