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雪地里探出头来,在轻柔晚风的吹拂下,发出清脆的声响。云层遮蔽了繁星。这世上似乎什么也没有,只有处在这个移动的光圈之内的他们。
最终他打破了沉默,可当他开口,她反而希望他能保持沉默。“凯瑟琳就不该发那封电报。你也不该坐上那趟火车,这不安全。你就不该来。你本来有更好的选择,却把那个沃格尔的钱浪费在车票上,这一点好处也没有。”他朝路边吐了口口水,又没好气地补充了一句,“他又没什么钱。”
“我们俩过得挺好的,爸。”她想学他抽过烟后吐唾沫那样,把话粗,bao地说出口,“凯瑟琳发电报给我,我很高兴。我就是想来。”
他大声地抽了抽鼻子:“你以为这场战争跟你们没有关系吗?路上会发生什么,难道那个穷鬼心里没点儿数?他不知道现在正在打仗吗?”
“爸,他不是什么穷鬼!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她问,“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呢?我们当然知道在打仗。弗里茨去年六月就登记报名申请入伍了。”她本来想说弗里茨有多么英勇,可没承想,这些话却更像是一支利箭,射向父亲,为什么会这样?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他便改变了一切。
“他没当成兵,是吧?怎么回事?难道军队不需要他吗?”
“十一月份他就满三十二岁了,爸。”她说话的声音变大了,于是她清了清嗓子,想让自己的声音小一些,“他是个有家室的农民。战争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军队的规定就是这样。你宁愿他去打仗,宁愿他丢下我跟孩子们,你的外孙们,让我们自力更生?是不是他不在了、死了,你就满意了?”忽然间,她不再在乎自己在大喊大叫,也不想再哭了。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不是谁的女儿,也不是谁的妻子,甚至不是谁的母亲,完全像是别的什么,她叫不出名称,也没办法阻止。“你想让我变成寡妇吗,爸?你是不是终于觉得,只有你看准了我的婚姻会走到这一步?是不是?告诉我,是不是?”
她提到“寡妇”和“婚姻”这样的字眼时,她父亲嘲讽地哼了一声,没有直接回答她。格尔达沮丧地摇了摇头。他们怎么这么快又争论起这个话题来了?“是啊,我的婚姻,爸,我没说错吧?不管怎么说,它都是一段婚姻,爸。毕竟从法律和教会的角度来看,我都已经结婚了。”七年前,她在和弗里茨搬到西部之前也说了同样的话,可他那时候没有听进去。他们是在县z.府大楼里结的婚,没在教堂里,德吕克一家早就确保了这一点。不过,一位来访的神父对当地的政治和家族纠纷并不感兴趣,他祝福了这对新人喜结连理。尽管如此,她却无法强迫父亲把这些他不愿正视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