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气球。他们发出咝咝的响声,打着嗝,还在微微地移动。他们身子里的气体,放出种种的响声。
天空蓝漾漾的,一丝云彩也没有。到了傍晚,一片闷热,热气从地面直往上升。风朝我们这边吹的时候,带来一股血腥的味道,浓重并有点使人讨厌的甜味。从弹坑里发出来的这股死人的气息,仿佛是氯仿和腐烂物的混合,闻得我们恶心,老想呕吐。
暗夜沉寂下来,于是出去搜寻炮弹上的铜质传动带和法国照明弹的绸降落伞的工作开始了。为什么要搞到这种传动带?谁都不十分清楚。收集的人仅仅宣称,那东西是贵重的。有些人捡到了很多很多,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在那么多东西的重压之下,人都搞得弯弯曲曲、歪歪斜斜了。
可是,至少海伊提出了一个理由:他打算把这些东西送给他的未婚妻,当作吊袜带。一听这些话,那班弗里西亚人不用说就发出一阵欢笑。他们拍拍膝盖,好一个笑话,好家伙,这个海伊,可真会动脑筋咧。特别是加登,他怎么也忍不住,他把最大的一个环子拿在手里,时不时往自己的大腿上套,看看还留有多少空隙。“海伊,老兄,她的腿一定是有我两条腿粗,两条腿……”他的念头转到了略微上边的部位。“她一定还有个屁股,就像是——就像是一头大象。”
他还不肯就此打住。“我倒很想跟她打一次篮球呢,好家伙……”
海伊喜气洋洋,因为他的未婚妻居然得到大家这样热烈的赞赏,便带着满意的神情,简单地说:“她是个壮壮实实的妞儿呢!”
降落伞有着更加实际的用途。根据女人胸围的大小,三个或者四个就可以制成一件短上衣。克罗普和我把它们拿来当作手帕。别人就拿来寄回家里去。如果那些女人能够知道,弄到这几块薄薄的布片常常要冒多大的危险,一定会大惊失色咧。
卡钦斯基对加登感到惊讶,他正在十分镇静地试图从一颗没有爆裂的炮弹上敲下那个环子。任什么别人要是这样试的话,那东西一定就会炸开了,可加登运气总是很好。
有一天,有两只蝴蝶在我们的战壕前面蹁跹戏耍了一上午。那是两只柠檬黄的蝴蝶,黄色的翅膀上有些红色的斑点。它们飞到这里来能找到些什么啊?到处都没有一株植物,也没有花草。它们停在一个骷髅的牙齿上。鸟儿也是一样的无忧无虑,它们显然早就习惯战争了。每天早晨,云雀从真空地带飞起来。一年以前,我们看着它们在筑巢,现在鸟雏都已经长大了。
战壕里的老鼠不闹了,这一阵我们倒觉得清静了。它们都到了前面的真空地带,我们知道那是为什么。它们都长得很肥,我们看见一只,就砰的一枪打死一只。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