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的液体一口气给吞了下去。男人笑了,往后靠到了椅子上,两手抱到脑后:“现在我们可以像两个文明人一样交谈了,教授,您相信我,这些事情我都懂。得让空间和时间交织成一股,得永远保持运动。谁能忍受一辈子待在同一个地方呢?石头可以,可教授您这样的不行。您最近听没听广播?我做了个节目,您说不定会感兴趣。是给小孩儿做的,不过是那些既好奇又勇敢的小孩儿,像您这样的。我会给他们讲到这个时代所有的那些大灾难,所有悲剧,所有屠杀,所有的恐怖。您知道就上个月,密西西比发大水,死了五百个人吗?那水流的力量之大哟,冲垮了堤坝,人还在睡觉呢就被淹死了。那有人觉得,小孩儿不该知道这些,可我不担心这个。真正恐怖的不是那些浮在水面上的腐烂的尸体,那些肿起来的,从骨头上脱落的皮肉。不是的。真正残忍的是说,我几乎在同一时间就听到了这些事。我住在地球的另一边,就听说,我尊敬的威利舅舅和可爱的克拉拉舅妈,这对老狗屎,他们没被水冲走,因为他们爬到了一家糖果店的屋顶上。糖果店!要这不是黑魔法,那您告诉我是什么。但话又说回来了,多少人死了,多少人活了下来,又有什么重要呢?我说教授啊,今天我们全都是受害者。您是太聪明了,所以才毫无意识。我还记得我第一次接电话的时候,我在我外公家,我妈从酒店打电话给我,她老去那儿度假,她觉得带我太累了。那我一听到铃声响,就抓起了听筒,把小脑袋凑到了喇叭上,什么都没法缓解那种,bao力,我彻底败给了那里面的声音。我很痛苦,又感到很无助,眼睁睁看着我的时间观念、我坚定的决心、我的责任感和分寸感都被一并摧毁!这美妙的地狱,除了你们,还能归功于谁呢?请您告诉我教授,所有这些疯狂是从何时开始的?我们从什么时候起就不再理解这个世界了?”男人按着脸,使劲往两边抻着,五官都变形了,紧接着就扑倒在了桌上,仿佛突然支撑不住他身体巨大的重量。海森堡一见有机会,赶紧溜了出去。
他跑着,也看不见前方是什么,伸出双手在迷雾中拍打着空气,像瞎子一样。跑了会儿腿抽筋了,他就瘫倒在了一棵高大的橡树的树根上,感觉心脏要炸了。他已经来到了公园深处,再也看不见路灯的光了。那混蛋给他下的是什么药啊?他冷得直打哆嗦,口干舌燥,视野模糊,肾上腺素窜过他全身,他控制不住想哭。他唯一的念头就是回去他的阁楼,可他恶心得都站不起来。他一尝试起身,就天旋地转,且转速极快,他只得闭上眼睛,抱住了树干。
他再次把它们睁开的时候,只见有星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