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口。他说他近视,还有青春痘,可是说实话,比起先天性心脏病什么的,近视和青春痘又算得了什么呢?对方当时21岁,文件里还有他当年的SAT考试成绩。她觉得他成绩好像真的很不错,但后来发现计分制已经改了,所以他其实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聪明……
苏昂忍不住笑了。她不由自主地在脑海中勾勒着弹吉他的青春痘大男孩。“后来呢?”
三次IUI都没成功,对于曾经信心满满的艾伦是个巨大的打击。后来医生建议她在下一次IUI疗程中注射促排卵药物,也就是IVF中常用的那一种。她查阅了资料,发现即使注射药物后的IUI成功率也不及IVF,于是当即决定改做后者。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做这些辅助生殖治疗——虽然我讨厌把自己看作一个‘患者’——感觉就像在坐过山车。身体不由自主,心情大起大落,只有经历过才会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噢,而且这辆过山车看不到终点。你发现失败的那一天也正是来月经的那一天,所以你本来感觉就糟透了,对吧?但你还得告诉自己:行吧,我们得再试一次……做IVF的时候,工作忙起来没法每天跑诊所,所以我选择自己给自己打针。医生教过方法,但我总怀疑自己哪里做得不对,特别是像我这样总是在深夜筋疲力尽的时候注射。有时候晚上有约,只能躲在厕所里给自己打针,感觉好像瘾君子……”
“与此同时,你的自尊心也渐渐变成一张薄纸,”艾伦感叹,“一开始我还有点忸怩,后来呢?一进入医生的检查室就自动脱掉内裤!”
她俩再次相视大笑。苏昂忽然觉得或许艾伦也一直在等待这个倾诉的机会。虽然来自世界的不同角落,她们之间却连着一条隐形的丝线,彼此都能在对方身上嗅到和自己一样的挫败和孤独。她们选中对方倾诉,是因为两人偶然相遇,也因为两人都正好有心情去理解另一个人。
纽约的IVF失败了。艾伦搬回伦敦工作,换了家诊所继续尝试。再次失败之后,她开始犹豫要不要再试一次,还是干脆考虑领养。在网上搜索海外领养孩子的可行性时,她偶然发现了一篇博客文章,作者详细描述了她在泰国做试管婴儿并最终成功的经历,不仅盛赞曼谷的医疗服务“非常专业、非常安全、非常体贴”,还将整趟经历形容为“一个偷来的美妙假期”——作者和丈夫在泰国度过了轻松愉快的三周,享受着异域风情和空调泳池,最后算下来,把治疗、药物、旅行、食宿全部加在一起的花销也比在美国进行一次试管周期的费用低得多。
“在加州的诊所,有时你连一句‘你好’都得不到,就好像他们忙得根本顾不上你。”那位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