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王鹿。
“节目停播。我想最坏也不过如此。”
“如果停播,整个论坛的人都要去电台门口游行。”
“感人。”
“我觉得那场游行会像伍德斯托克一样。”
“我不应该在录音室里哭。我总是这样,太软弱了。”
“不是这样的。你说的那句话激动人心,大家都会记得。”
“其实就算现在被停播也没有什么,现在结束,可能是最浪漫的。”
“嗯。就像是在战场上突然死去的年轻人。”
然而一个星期以后,我和王鹿回到电台,想象中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发生。直播正常进行,除了唱片被没收之外,我们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也没有任何人找我们谈话。相反,不久之后,台湾的联谊电台邀请两位主持人去台北和几位年轻音乐人做一期节目,聊聊两岸摇滚乐的近年发展,欧老师决定将我和王鹿派去台湾。这期间,我们有好几次想找欧老师谈谈,但欧老师或许是完全忘记,或许是认为不值一提。有时候我们说起,她想一想,似乎并不理解我们在说什么。我想不是她不愿意与我们交谈,而是她心里想着其他事情,却不想向我们提及。直播一期期继续,再也没有陌生人闯进录音室,但我想,无论是我还是王鹿,都在等待着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与此同时,台湾的签注流程极其复杂,但我们积极准备材料,不厌其烦地在各种机构排队,最终得以在十二月底成行。
我和王鹿提前一周来到台北,住在西门町的青年旅馆。同住的还有一对来自台南的情侣,两个日本学生,以及一个看起来已经逗留很久的美国人。旅馆便宜整洁,仅有的问题是半夜摩托车的啸叫,以及派对归来的人外放的摇滚和饶舌音乐。其他人抱怨连连,只有我和王鹿感到一切都是新鲜的,不为任何事情感到困扰。
我们每天早晨先在门口便利店买两个饭团,然后坐捷运去师大附近淘唱片。那片区域有不少开在地下室或者阁楼的二手唱片店,老板普遍为人宽厚,除了特别珍贵的版本不能拿出来,多数唱片可以试听。我们坐在地上,抱着纸板箱,各自戴着耳机,找到好东西就互相交换。电台给的津贴相当有限,我们精打细算,拿在手里的唱片都舍不得放下,常常从狭窄的楼梯爬出来,外面天光已暗,而马路上游荡着成群结队的年轻人,看起来全都像是张震岳歌里唱的那样。晚上如果不下雨,我和王鹿就带上啤酒和可乐,去旅社的露台聊天。天气不冷也不热,有些潮湿,旁边有橄榄树、柚子树和榕树。我们仔细回顾白天听过的唱片,总在懊悔没有买下的那一张,叹息着发誓,明天醒来便立刻回到店里去。
工作完成得很顺利,我和王鹿在电台节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