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满地红,手臂粗细的高升和冲天炮,桌子大小的焰火盒子,垒成一座座碉堡,我看得目瞪口呆,直到第一支焰火呼啸着窜上了夜晚的天空,震耳欲聋的,我缩起脖子感觉自己身处战场。如果此刻财神正在巡游,他一定也会驻足观望。
“恭喜发财。”老谢拍拍我的肩膀。
“太厉害了,钱的味道应该就是硫磺味的吧。”我说。
“你还没见过前几年更厉害的时候,放焰火放到警察都要封路待命。”
“生日快乐啊。”我也拍拍老谢的肩膀。
“别提了。三十五岁,一事无成,在这里空许愿望。”
“一事无成挺好的,这不正是时代的潮流嘛。”
“后来你还去过歌友会吗?”老谢突然问我。
“再也没去过了,歌友会还没解散?”
“早就解散了,我最后一次见到那群人还是千禧年的元旦,你能想象吗,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们去了好几所学校做放映,其实就是玩命玩了三天三夜。后来大家都开始使用互联网了,感觉是一夜之间,每个人都取了不同的网名,比自己的名字酷多了,从此再也不需要在现实中见面了。”老谢大声叹气,又动情了。
“我觉得那样挺好的,我其实没有特别喜欢那些人。”
“我知道,那种臭傻逼知识分子味儿呗。但我有时候就是会被这种东西迷住。”
“我不懂知识分子什么的,我只是不喜欢那里的一种阴郁气氛。”
“做生意不能太执着于气氛。”
“你是说我吗?我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在做生意,没那种正儿八经的感觉。”
“那你境界挺高的。”
“别笑话我了,我是说真的。我不知道做生意的感觉,你是过来人,你教教我。”
“你见过那些在海里冲浪的人吗,在明晃晃的水里长时间地等待一个完美的浪,等浪来的时候,奋力跳上板子,在浪尖上划出一道又长又美的白色弧线。”老谢这样说,好像我们正置身于虚构的海,而他奋力向前伸出手去说,“你看。”人们踩着厚厚的红色纸屑,引爆更多的引火线,站在硫磺的浓雾中许下新年愿望。我看见群青被点燃的哑炮烧着了头发,却没再见到小象的踪影。
“我们现在看到的也是。”老谢说。操,他这句话真的太煽情了。
那批货一共三百七十五件羽绒服,开春前就几乎卖完,提前还清了欠老谢的钱。功劳主要归群青。他会说日语,模样像日本青年,每天只要坐在档口便是一种广告宣传,让人不由自主也想穿上他的衣服,成为同样的颓废派。我们为了更进一步地渲染氛围,从老谢那里要来不少九十年代的日本杂志海报贴在墙上。而且我们只卖一种衣服,特别硬核。不少人以为我们直接从日本进货,有海外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