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一头栽到缸里去了。
小泉翻谷回来,看到一群鸡在悠闲地吃谷,人王不知到哪里去了。小泉边喊边寻,后来才在缸里找到她。人已经没气了。
小泉讲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秋园说:“小泉,快不要哭了,你自己都瘦得不像样了,人死不能复生,还是活人要紧。这几十年,人王跟着你,冇享到太多福,总也冇受太多罪。不是你那么耐烦,人王根本活不成人。如果你死在她前头,她才叫可怜呢,连个替她赶公鸡的人都冇得。小泉,你不要觉得不中听啊,人王走了也好,早点去投胎,下辈子做个正常人,成家立业,那有多好。”
小泉说:“梁老师,你讲的道理我懂。其实人王这副模样活在世上蛮作孽。就是这么些年带亲了,舍不得。我经常想起她那个可怜的小身子,想想心里就痛,就要哭。”
秋园说:“小泉,生死有命,只好少想点,让人王安心去投胎。”
秋园劝慰地摩挲着小泉的手。那手掌粗糙,满是深深的纹路,里面全是做活留下来的色素,永远洗不掉,是一种洁净的丑陋。
五
秋园七十多岁时依然步伐矫健,喜欢自己出门买个东西或办点事情。黄土路一到雨天便湿漉漉、粘答答的,一踩一脚泥。可秋园喜欢去塘里洗东西。凡是自己能做的事,决不等孩子们回来,这是她的信条。
子恒和赔三陪着秋园一起住在赐福山老屋。兄弟俩一大早出门,去各自学校教书,下午五点多才能到家。他们总是跨进大门就喊:“妈妈!妈妈!”要是秋园答应得慢了点,弟兄俩便会惊慌失措,到处寻找。秋园看到兄弟俩回来了,自是高兴异常,麻利地泡上豆子芝麻茶,送到儿子手中。
赔三结婚后,每周五回自己家里住一晚,周六上午赶回老屋,换子恒回自己家。周日晚上,兄弟俩又齐聚老屋,周一早上各奔学校。
尽管兄弟俩如此辛苦地来回,秋园仍要一整天一整天地守着山林深处这一栋屋子。如果没人在屋前田头做事,老屋里就静得只剩下风。
子恒和赔三在学校里也提心吊胆,担心秋园独自在老屋有什么意外,比如洗衣服掉进塘里之类。
子恒曾经提出一起住在学校里,可秋园不同意,她不愿自己什么事都不做,要儿子养着。她找队上要了两丘田,请人种着,让兄弟俩出点工钱,每年能打十来担谷,根本不用买粮食。蔬菜也自给,偶尔买些荤腥。秋园觉得这样挺好,没给兄弟俩添负担。
五十六岁那年,子恒决定提早退休,来老屋陪伴秋园。
子恒退休在家,除了和秋园做伴,也砍柴、种菜、写字、看书。老屋后面是个山坡,长满了灌木和低矮的松树。子恒想在山上栽几棵竹子,以后编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