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红薯滚烫滚烫,秋园和赔三、田四拿在手里,哈哈气,三口两口就吃光。
事情自然没找着。十天后,秋园不愿为难大哥,执意要回家。秋成买好车票送他们上车,分手时给秋园五个高粱窝窝头。这是秋园和秋成最后次见面。
五
到宜春火车站,身上还剩角六分钱,之骅给家里写封信,花八分钱寄出去。
妈妈、弟弟:
你们好。学校停办,有定文化基础,想外出找工作。如今已到江西,请原谅不告而别,只是到底在哪里落脚,自己也不晓得……走时什都没有带,请妈妈到学校去帮拿下被子和箱子……
至于小徐老师,之骅再没和他联系过,这辈子也没再见过他。
宜春并不繁华。明晃晃太阳悬在头上,之骅两顿没吃饭,饥肠辘辘。她顾不得那多,匆匆在街上走着,痛苦而幸福地流浪。幸福是因为心中有希望,每到个单位或工厂,她总是以企盼心情走进去,又以失望心情走出来。所见到人都用千篇律话回答她:“如今到处减人,好多工厂、学校都停办,哪里还会要人啊!”
之骅无话可说。事实证明,她对前景太乐观,要在个举目无亲陌生之地安身立命,谈何容易?
傍晚时分,之骅用仅剩八分钱买碗糯米稀饭吃,然后拖着疲惫身体,沮丧地走到火车站,靠墙壁坐下,准备在那里过夜。向周围看,天啊,都是人,讲着不同口音话,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有些人脸呈菜绿色,像遭虫害扁豆般弯着身子;有些人脸膛肿得发亮。之骅竟成这群外流人员中个。
正彷徨绝望着,人群中忽然有个四十多岁男人向之骅走来:“你是杨乡长妹娌吗?”
之骅心炸、脸红:逃到江西还有人认得她是杨乡长女儿,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他看之骅穿白短袖上印有校名,便问:“你在这里读书?”
之骅点点头,说学校停办,自己跑出来找工作。
他问:“你这里有亲戚还是熟人?”
之骅眼圈红,道:“什人都没有,就个。”
他说:“你父亲是个大好人啊,想不到落到这个地步,连累子女。在山起台时,还抱过你呢。”
这人叫朱义生,之骅喊他朱叔叔。朱叔叔在宜春下属个县城建筑队做工,他让之骅跟他走,起码有个落脚地方。
六
回去又经武汉转车。在候车室,秋园遇到个湖南老乡,她五十多岁,圆脸,黑皮肤,大眼睛,个不高,结结实实副豪爽模样。两人攀谈起来。
老乡说她姓陈,问秋园姓什。
秋园说:“姓梁。那你就是陈大姐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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